这会儿时辰晚了,明儿定北侯还得进宫谢恩,谢谢皇上赏赐了他这么两大块烫手山芋。

苏氏拧眉道,“皇上不敢要,塞给你,你打算拿她们怎么办?”

苏氏真的不想她们留在府里,她们太美,一颦一笑,足以勾人魂魄。

定北侯摇头,“我也不知道,明儿问问皇上吧。”

这话题,定北侯不喜,见明妧走过来,便笑道,“妧儿是来陪你娘吃晚饭的?”

明妧轻摇头,清润含笑的眸子比夏夜星空还要夺目,“娘亲有爹爹陪着,我才不来凑这份热闹,我是有个问题想不通,特来问问娘亲。”

说完,明妧暗搓了下胳膊上生起的鸡皮疙瘩,她是真拿苏氏和定北侯当亲爹亲娘看了,撒起娇来,居然这么手到擒来。

定北侯没打算留在幽兰苑用晚饭,明妧这么说,他不留下都不行了。

苏氏知道明妧聪慧,把明妧难住的题目肯定难,苏氏还真怕帮不了她,不过定北侯也在,苏氏从容笑道,“正好你爹爹在,看能不能帮你。”

明妧在绣蹲子上坐下,道,“有一大户,生了两子,长子骁勇善战,封侯拜将,光耀门楣,次子虽不及长子,却也是人中龙凤,二子皆是爹娘的心头肉,一般疼爱,有一天,这户人家突然发现他们的长子并非是他们亲生骨肉,多年前至交兄弟觊觎他的家财,偷偷将孩子调包,亲生儿子被抱走,而且过的并不好,挨打挨骂,甚至害他断了一条腿……”

明妧一边说,一边注意苏氏和定北侯的神情。

定北侯眉头蹙紧,苏氏则露出心疼的表情,不等明妧说完,她便问道,“那孩子后来认回来没有?”

抢她词啊,明妧望着苏氏道,“娘,我要问的就是,如果您和爹爹是那大户,您会认回那孩子吗?”

苏氏几乎没有犹豫道,“认,当然要认回来!”

明妧望着定北侯,“爹爹呢?”

定北侯没有直接回答,男人比女人要理性的多,他道,“如果这是真的,不是有人挑拨离间,我会认亲生儿子为义子,尽全力医好他的腿,如果医治不好,也会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至于至交兄弟,他做的事,加倍还回去。”

也就是说,他会在保持现状的情况下,尽量弥补那倒霉孩子,也算兼顾了苏氏,并替儿子报仇。

明妧琢磨了下,把二老爷和二太太毒哑对她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可他们想认回女儿怕是做不到,不抖出来,她一辈子只能是侄女。

明妧望着定北侯道,“如果不是至交兄弟,而是亲生兄弟呢?”

苏氏听得一笑,道,“谁家府上情况这么乱,一点骨肉亲情都不讲?”

就是你们家啊!

而且情况比我说的还要复杂的多。

见苏氏从方才的同情,到现在当笑话听,明妧嘴角抽搐不止,等她知道她含沙射影的就是定北侯府时,她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明妧看看苏氏,又望望定北侯,道,“爹爹娘亲,会怎么做?”

苏氏见明妧执意要个答复,她戳着明妧的脑袋,嗔笑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整日里都在琢磨些什么,为了家财情愿骨肉分离的人毕竟少,这样的人,越想得到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老天爷长了眼睛瞧着呢,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争来争去,谁还能带地底下去不成?娘的妧儿心地善良,必有福报。”

她只是旁敲侧击一下,最后怎么成她想太多了,她觉得人生短,不必争,可别人未必会这么想啊,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觉得这些肮脏事离自己千里之遥,迟早被人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明妧不奢望他们替她讨公道,能存几分警惕心不被人暗算,她就心满意足了,明妧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在……”

你们两个字都到喉咙了,窗户哐当一声被砸响,也把明妧的话给打断。

定北侯豁然起身,走到窗户处,推开窗户,就见一只猫望着他,许是受了惊,冲他叫了一声喵后,就转身跑了。

苏氏则惊讶道,“幽兰苑怎么会有猫?”

珍珠忙道,“奴婢将它轰走……”

见定北侯眉头拧着,苏氏道,“怎么了?”

定北侯摇头,“没事。”

嘴上说没事,但是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明,方才砸窗户的明显是石头,有人在窗外偷听……

说偷听也不准确,砸窗户分明是故意打草惊蛇,这么做是……为了打断明妧的话?

定北侯望着明妧道,“妧儿方才想说什么?”

明妧挠着额头,脸颊像是染了一抹胭脂道,“这一打岔,我想说的话都给忘记了。”

见明妧一脸苦大仇深,我怎么记性这么差的表情,苏氏忍俊不禁,“又不是什么好事,忘了就算了,娘也经常忘事。”

……

从幽兰苑出来,明妧就直奔菡萏苑院,还没推门,就听到轮椅轱辘声,她把门推开,就看到一双星辰璀璨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望过来,那俊美如妖孽的容貌狠狠的震了明妧一把。

算了,他长的漂亮,窗户砸就砸了吧,看在他长的漂亮的份上,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但是,不是长的漂亮的人性子都好,楚墨尘见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如湖水般清澈明亮,又似宝石一般通体澄明,闪着灼灼光华,他凤眸微眯,浅笑如春风,又似乎带了几分不明的薄怒,“卫姑娘平常就是这么盯着男子看的?”

明妧心下一恼,这是在说她孟浪呢,哼,长的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明妧瞪向他,可是眸光一转,嘴角微扬,盈盈秋波微漾开,“楚世子不请自来,不就是送上门来给我看的吗?”

楚墨尘嗓子一噎,明妧双手环胸道,“不过晚来片刻,都等不及砸窗户了,这么性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不让她看,她偏要看,明妧就盯着他那张脸,俊眉星目,鼻梁挺直,风姿绰约,眸底溢出的笑耀眼夺目,看的明妧一颗心扑通乱跳,活脱脱一妖孽啊,要是他性子不那么恶劣,她真的要忍不住替天行道收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