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司让的过去

慧明什么时候离开的，江入年没有注意，她的脑海里只是不停地在重复那句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想着想着，江入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顿悟，对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都得不到，它们不会为了谁停留，时间转瞬即逝，人生不过就是一场体验。

一想到这些，心中的焦虑似乎少了一些。

自从看经以后，江入年的饭量长了很多，人也精神不少，而她和慧明也渐渐熟识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慧明这样通透的女人，她看似入世，但是思想却又是那般超脱，她的心中自有沟壑，有大智慧。有的时候，江入年甚至都觉得那不是智慧，而是一种超然物外的神性。

江入年喜欢和慧明待在一起，她喜欢听她讲经，和慧明待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沉静，她开始渐渐喜欢这里的气息，她喜欢这里的香火味，喜欢这里敲钟的声音，喜欢这里远离世俗的喧嚣。

在这里的日子总是觉得过得很快，一转眼，江入年竟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之久。

在这期间，司让总是在手机上问候，她和他视频聊天，能看得出来司让有着明显的疲惫，似乎是公司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即使是这么疲惫的情况下，他依旧耐心地听她那些唠叨，听她的人生感悟。

江入年很感激他，如果没有他，她这次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

又是一天清晨，江入年这次起的有些晚，昨天晚上和司让聊的有些晚了，她起床后发现，慧明给她准备的早餐都已经凉了。

“抱歉，我起晚了。”江入年有些愧疚，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着已经凉透了的米粥。

一双手按在了她的手上，这双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但是却异常温暖，慧明笑了笑，“没关系，这粥已经凉了，我去帮你热一下。”

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江入年红了眼，她又想起了她的奶奶，以前她回家，在奶奶身边的时候，也喜欢赖床，每次，奶奶都是给她再去重新加热，像现在慧明做的这样。

很快的功夫，慧明又回来了。

江入年一边吃着粥，一边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开了，现在，自己对于慧明来说，是不是算是一种打扰了。

就算是有司让的嘱托，但是江入年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别人的照顾是理所应当的。

吃完饭，江入年主动问，“咱们这古寺里是不是有捐赠香火钱的地方。”

慧明看了一眼江入年，了然地笑了笑，“有是有，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我在这里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离开了，我就想着，自己能不能为庙里贡献些什么。既然有，那我就捐一点香火钱，表表心意。”

慧明笑了笑，没有阻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她尊重江入年的决定。

然后，慧明看着江入年有着浓重的黑眼圈问道，“昨天没有休息好吗？今天怎么会起晚了。”

江入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司让聊天，一时没有注意时间，所以…”

慧明了然，她靠着江入年一起坐在了石板上，看着院子里几乎参天的大树，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难得看到阿让那只皮猴子这么关心别人。”

江入年来了兴趣，“看起来，慧明似乎对司让很是熟悉。”

“当然熟悉了，他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慧明一边说着，一边眯起了眼睛，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温柔，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往昔岁月。

“小时候的司让比现在可难管多了，那时候家里没有人看他，他爷爷也是很忙，所以就把他扔到这里，拜托我帮忙照看。他就像是个脱了绳的小狗。”

慧明一边说一边笑，“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树。尽管我说了一万遍爬树很危险，他依旧不听。他总是双手紧紧抓住树枝，像一只敏捷的猴子一样向上攀爬。”

“那时候，我担心他掉下来，总是在底下提醒他，可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一心只想达到树顶，去触摸那最高的叶片。登顶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的都是骄傲和自由。”

江入年也在脑海里构想这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又感觉他理所应当是这样的，他的随性和自由，是天生的。

慧明说了很多司让小时候的事，江入年能感受到司让有多叛逆，但是却见慧明脸上没有一分讨厌和不耐烦。

“不觉得烦吗？整天看着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也很头疼吧。”

江入年很能理解这种感觉，她自己作为老师，遇到过不少调皮捣蛋的孩子，他们总是不讲道理，一意孤行，有时候，能把人气得喘不上气来。

可是，慧明却摇了摇头，“不烦。其实司让很可怜的，他能成长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从小，他就没有父母的关爱。他那个父母啊，有还跟没有一样。他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的，从小都是发小，又门当户对，所以当时他爷爷也没有反对，导致他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结了婚。”

“她妈妈生他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你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男孩女孩最是没有定性了，他们又都是不愿意被束缚，愿意玩乐的性子，所以，就算生了他，他父母也没有收心，还是自顾自地玩自己的。”

“后来啊，他爸爸出轨，他妈妈跟他爸爸离婚，也自己又找了一个，纷纷都到国外定居去了，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司让，没有父母的关心和教导，从小跟着爷爷长大。”

“所以说，他是很可怜的。对于他，我总能多几分耐心。”

听着慧明的诉说，江入年顿时想起了方之煜，她明白，孩子如果缺少父母的关心，会是什么样子。

心里有些心酸，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揪紧一般，她小时候父母还陪伴了她一段时间，她的童年是快乐的，但是，司让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

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她看来，无坚不摧的司让，那个总是能在紧要关头拉她一把的司让，小时候过得竟是这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