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江入年的精神都恹恹的,她一直坐在酒店外面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司让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椅子上面躺着睡觉,他皱了皱眉,轻轻把她叫醒,“怎么在这里睡呢?困了就去屋里睡,这里睡容易着凉。”

江入年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司让,他关心的表情那样真实,他的眼神那样专注,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珍宝,这样的神态,怎么可能只是单单因为可怜?

“怎么?睡傻了?”司让摸了摸她的头,将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她身上,雪松的气味更加凛冽了。

江入年摇了摇头,看着他笑,轻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我。”

“那就起来,一起去吃饭,沈千鹤已经订好了桌。”

听到这个名字,江入年瞬间联想起了下午听到的对话,一下子脸色又白了几分,“你过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不是太饿。”

司让对于她的情绪一向敏感,他感觉到她的低落,只以为是不想再看到沈清川,也是,她现在见到沈清川,总是有些尴尬的。

“不想去就算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上我帮你把饭带回来。”

“嗯。你去吧”江入年同意了。

司让没有想太多,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江入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是那么悲伤。

江入年一直等,可是,司让承诺的晚上带饭回来,也不过是让服务生带了过来,他本人没有露面,据服务生的口信说,他和其他人去酒吧了,让她早早吃了饭,早点睡觉休息。

至此,江入年彻底失望,她不再盼着他回来,有什么意义呢?她这里所有的情绪,纠结,不安,他都不会知道,他还在酒吧里声色犬马。

实在是没意思。

服务生走后,江入年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晚饭,有菜有汤,每一道菜都拿塑料盒子打包好,一点也没漏出来半分。

江入年只看了一眼,随后将所有饭菜都倒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便上了床,可能有人觉得她不知好歹,别人好心带回来的食物,就这样被她随手扔了,但是,她虽然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人,可别人施舍的东西,她也不稀罕要。

不管是别人施舍的关系也好,还是施舍的爱也好。

……

酒吧里,沈千鹤和尤锦一现在玩的正欢,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要好,再加上两人得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玩起来疯的不得了。

霓虹灯闪烁,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中央,沈千鹤和尤锦一紧密贴合,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躯,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她们明媚妖娆,引得周围很多男人对她们频频窥探。

沈清川就坐在一边的吧台上,认真的看着尤锦一跳舞的样子,他给她拿着包,手里还拿着她一贯喝水的水壶,一副守护者的样子。

司让见到沈清川,眸色变深了一些,他坐在了他身边,懒散地往后一靠,视线也随着沈清川看向舞池中央的两个人。

“你这是随时等着锦一累了给她送水?哼,怪不得江入年对你念念不忘,这样的一个好好先生谁不爱啊。”司让的话像是调侃,但是不能细听,因为一细听就会发现这话里面有浓浓地讽刺。

沈清川也没回头看司让,他依旧在认真的看着尤锦一,表情都没有变动几分,“怎么,江入年都跟你说了?和我之间发生的事。”

“对,她说了。说你是她最爱的人,说你是怎么在她奶奶去世的时候抛弃她的。”

这话,对于两个互相不熟悉的人来说有些针锋相对了。

司让却没有退让,他的眼神如同狼一般狠戾,“你觉得这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吗?”

没错,他对沈清川一向印象不好,如果没有他,江入年很可能当初不会自杀,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沈清川没有受到司让压迫的影响,他只是轻笑了一下,“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呢?是她的男朋友,还是炮友?”

沈清川对外的印象一向都是温润如玉的,但是司让却明确从他口中的炮友两个字身上听到了轻蔑。

心里不爽,司让的脸色沉了几分,“怎么,作为她的朋友,就不能问了吗,”

“朋友?呵!”沈清川笑得更嘲讽了。

“你们看对方的样子可不像是朋友。说起来,江入年也真是可怜,陪了你这么长时间,连个名头都没捞到。”

沈清川的话让司让心里更加烦躁,语气也开始变冲,“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话说回来,既然你有了锦一,有了新生活,就放过江入年吧,她不该在和你的感情当中困顿了。”

“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没放过她了?没有放下的是她自己。”

沈清川这时才终于舍得将眼神从尤锦一身上移开,转向了司让,“再说了,是你说的,我已经有了锦一,所以我就专心爱她就好,江入年的事,我再也不想过问,不想管,我也没有义务再去照顾她的心情。”

沈清川抬了抬眸,“江入年,这女人,自始至终都不值得别人爱,我不明白,你好好的一个公子哥,为什么偏偏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心力,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趁早离她远点,她不值得任何人去爱。”

沈清川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司让知晓江入年的一切,所以明白沈清川的话里有话,明白他厌恶的来源。

正因为他知道发生在江入年身上的一切,所以他才更加接受不了现在他的这种态度,这种轻蔑的恶心的态度,不该出现在她心里珍藏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身上。

正巧,尤锦一似乎玩够了,正笑着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沈清川也要起身。

司让皱着眉头,他想反驳他的说法,“你知道的,江入年当初做的那些事,都是有苦衷的。”

沈清川头也没回,语气更加冷淡,“再大的苦衷,只要选择了背叛,就不是苦衷。”

司让眼睁睁地看着沈清川从一脸冷漠,变得笑容满面,他用手小心地擦拭着尤锦一脸上的汗,亲自喂她喝水,那样子真是无微不至到了极点。

那一瞬间,司让感受到的,不是他的温柔,而是他这个人的可怕。当初,他也是这样掏尽所有对待江入年的吧,然后,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温柔,变得冷漠无情,让她在同一时间,众叛亲离。

难道,这不残忍吗?

这一刻,司让好像理解了,当初江入年为什么会崩溃,为什么会选择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