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尸骨的事,我看咱雇个人去办,这东西晦气得很。”鸿德格怕叫他去办这事,不愿意去摆弄那些臭乎乎的东西,就提出自己的想法。意思很明显,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戴青竹出主意让别人去办行,要是亲自上阵去操作,还是有忌讳的。他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一听鸿德格这样说一时竟有些为难,说道:“雇谁呢?不是咱贴心的人,你敢雇吗?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就全完了。”

鸿德格神秘地一笑,说道:“你看这黄铎怎么样?”

“他……”

“怎么,你觉着不妥吗?”

“这不是妥不妥的问题!”

“是什么问题?”

“他干不干的问题!”

“有咱俩在,他敢说不干!”

“那咱俩就试试他。”

“试试就试试,保险成功。”

“嘿嘿……”

“哈哈……”

两个人心照不宣相互达成了默契协议,面上在笑着,心里却在暗自想着对付那黄铎的最佳策略……

黄铎经过一番亲自劳作,花费了较长的时间,这才将所需物品放在一个木茶盘子里,双手端着走进屋内。由于刚才烟熏火烤,他脸上那细细的汗珠子仍未消退,来到桌子边后,将那个茶盘子放在桌子上说道:“水刚刚烧好,让二位爷久等了,来来,我把茶水给二位倒上。”随之,便将那粗瓷小碗分放在两个人的面前,又提起双儿茶壶,先后把茶水倒入了碗中。

戴青竹注意到,刚倒完茶水的黄铎依旧垂手站在旁边,既没找地方坐下,又没离开,一副小二模样,就打诨道:“黄大掌柜辛苦,你别站着了,你这主人不坐下,我们坐着也不舒坦呀。”

黄铎只好讪讪一笑,顺手找了个杌凳,放在桌子边的空闲处,坐了下来,虚请实让试探性地说道:“二位爷,今天晚上我请客,请你俩吃清水煮活鱼。”

鸿德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将目光转移到那碗热茶水上,故意话中有话说道:“不了,不想麻烦你这个大忙人,耽误了你的活计,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俩可担当不起。”

戴青竹更是老谋深算,事事逃不过他的眼睛,也立即抓住时机,将何去何从这个选择题留给了黄铎,接话随口说道:“谢谢黄大掌柜,你的这份心意我俩领了,我们还是赶个夜路,到那君子谷去吧。”

这些话让黄铎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是谦让还是真心想走。他脑子在想着对策,因为这两个人太不普通,或许他们在代皇面前的一句话,就能关系到今后自己的命运。他为了讨好两个人,就试探着说道:“夜路不好走,况且还是月初,又没有月亮,我看还是在这窑场住下吧。”

鸿德格实在是口渴得很,就试探着去端茶碗,当手刚接触到茶碗时,感觉告诉他,此时的水还是比较热,就将手缩了回来的同时说道;“这鬼天气太热,连这茶水也凉得这么慢。”

戴青竹给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咱们该动嘴了。他接着话说道:“天太热,上哪去找这个人呢?”

黄铎警觉起来,找人?他们这次到我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奉命来对付我的吧?他有些胆怯,轻声问道:“戴爷,你们要找谁?”

“找两个人。”

“两个人?”

“对,一活,一死,两个人。”

“那活的是谁,死的又是谁?”

“活的是全无妄,死的是他的那个儿子。”

当黄铎听到是这两个人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用手擦了一下,那脸上也不知是热还是吓流出的汗水后,说道:“我听上午来买瓦的柳掌柜说,今天早上在君子谷的小骡马市场,看到过半痴半疯的全无妄蹲在那里卖一匹枣红马。至于他死了的儿子,这我不太清楚。”

得知全无妄已经到君子谷的这个消息后,无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于戴青竹和鸿德格来说,俩人都觉着有点太迟了。万万没料到,全无妄能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的确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准备在‘杏园梦’客栈实施的以夷制夷计划,显然由于太仓促,目前难以完成。两个人相互看了看,脸上都出现了焦虑之色。一时间,围绕着怎么样来完成这个原本就棘手,现在又迫在眉睫的任务,两个人都陷入了思考状态中,都在想,怎么应对这个事情……

黄铎不知道他俩找全无妄干什么,一看两个人这副状态,也不想过多地去干扰他们,就知趣地站起来说道:“二位爷,你们俩先喝着水,我这就去找人安排晚上的饭菜。”他已经从两个人的言语中,知道他们此次来的初步目的。由于现在事不关己,也就不愿意再参与进去,免得出现麻烦,再将自己搅和进去不上算。他就想借这个机会脱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这个事情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刚才的计划,两个人现在顾不上引黄铎去办那个尸骨的差事,就都没言语,放他走了。

戴青竹经过刚才短暂的反复快速思考,推翻了许多觉着不太实用的方法,逐渐确定了一个新的行之有效的计划。随着这个计划的产生,他紧绷着的脸也瞬时就变得轻松起来,说道:“老鸿,咱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宰他黄铎一回。”

一直处在困惑中的鸿德格,此时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他抬眼向戴青竹的脸上看去,通过其脸上的表情,明显透露出现在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说道:“先把你的主意说一说,让我高兴下,到晚上喝酒时,我敬你一碗。”

戴青竹想,喝酒是小事,现在我口渴得难受,刚才光顾想事情,把这茶水也给忘了。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茶水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办法,以不变应万变,他全无妄跑不出咱的手心。”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配合执行过多次任务,相互间还是有那么点听言观色知此心的意境。再加上鸿德格悟性还是比较高的,也就不难理解透其中的意思,说道:“戴掌柜不愧是个高手,你的想法我知道。”他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将那凉得差不多了的茶水一口气灌进嘴里,滋润一下这干渴冒火的喉咙。

问题的迎刃而解,使戴青竹内心不免产生了点小骄傲。他知道此时全无妄现在卖马有两个目的。一是,他因各种原因,花光了身上那些不义之财,现在又处于了穷困潦倒的边缘,卖马后,有了银子再继续寻找儿子;二是,他想换个方向去寻找,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江东,因为江东路途险峻,骑马不如步行,再说有很多地方马匹根本就不能通过,全无妄本来就是个高手,对大江两岸很熟。想到这里,他得意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不对,今天晚上我可要罚酒三碗。”

鸿德格早已胸有成竹,你虽然会设计挖坑,我也会听风知雨,按照刚才他的话中意思,推测着说道:“你的意思,就是现在全无妄到了源海城,咱也不怕。只需要把套子先下好,然后来个跟踪追击,在适当的时候,引诱那全无妄自己往下套子的地方走,咱就算完活。”

“是呀!问题是,这套子谁去下?”

“咱不是先前说好,由那黄铎去办吗!”

“那咱俩一定要配合好,这小子可滑得很。”

“放心吧,实在不行,你就把那特别旨意拿出来,”

“我哪有什么特别特别旨意,只有这么个东西。”戴青竹解下背上背的一个土黄色的包袱,一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其慢慢打开。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个黄布包,又将那个黄布包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孩子脖子上佩戴的银锁。那银锁脏兮兮的,纹路的缝隙中都被泥土布满,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出一种恶心感来。

鸿德格看着那糟烂银锁有些不解,用手指着,小声说道:“代皇给你的就是这东西?它能有什么用?”

原来,全无妄在源海城结婚以后,盼子心切。他想,这一下子就娶到了两房太太,这生孩子就是早晚的事,但究竟哪个能先生出来,目前还未知,就留了个心眼,找银匠特意打造了两个精致的银锁。他因为宠着尤江月,就先给了她一个银锁,其余的那个,仍旧保存在自己的手里。尤江月为了气赵家美,在全无妄上赌场不在家,在两个人谩骂掐心斗嘴时,特意拿出这个银锁来做杀手锏,往死里气赵家美。其实当时赵家美就已经有了身孕,只不过在外表还看不出来。等全无妄几天后游荡到家时,她就指着肚子逼迫他,让他向尤江月要回那银锁,来报那前时之仇。全无妄无奈,只好骗她,将另外的一个银锁给了赵家美。全无妄的‘霸天驮行’欠了一屁股债,领赵家美和孩子回源江城处理债务时。尤江月卖了全无妄的家产,回到了‘重秋山庄’,也就将这银锁带了回来。

“没有它,办不成事,全无妄就认这东西,代皇给我时不这样,是新的,让我给做了一番加工,准备和那尸骨放在一起的。”戴青竹简单地说了下,让其知道这银锁的现在的用途。

鸿德格恍然大悟,知道这些歹毒的方式方法都是出自代皇,后脊梁不由自主就冒出了一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