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福虽说在这醉仙村等的是心急火燎,看到驮子队已平安回来,始终关心自己闺女安危的这颗心,也就放了下来。他不想去埋怨任何人,也立刻拱着手说道:“安全回来就好,晚几天不耽误事。”说着话就和丰明烨的马并上了排,一同向前走着。

他这一并排,立刻就把丰明烨刚才的想法给搅乱,看这意思又要粘着问一些事情。他不想让这万家福问这问那的,就赶紧来了个金蝉脱壳,接话说道:“正好你来了,麻烦你领着这驮子队慢慢走,我有点事,要到村子里客栈去办。”他双脚一磕马镫,马匹就向前面跑去。

这言语行动一气呵成,没留丝毫余地的做法,令万家福想问一系列事情的想法落了空。他没想到让人家先下了手,抓了个劳工,只好不苦不甜地说道:“那好吧,我就临时当个领路人。”

钱通依旧站在路边看着源源不断过来的驮子。他在等着藏青锋,想问问这个梦源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时,周惜彤与万从雪走了过来。由于她们在梦源镇山神庙里,看到了藏青锋代表钱通问华正晨要香那一幕,那番景象两个人现在仍记忆犹新。特别是,在事后空闲的时候,丫鬟云云说出来藏青锋上香时替钱通说的话,更使姑娘们都笑成了一团。因有这个原始背景,两个姑娘看到路边马上的钱通时,就远远地冲着他嬉笑着。

钱通看到两个人那副笑逐颜开的样子,并不知道那嬉笑的含义,还装模作样特意抱拳逗着她俩,嘴里说道:“二位姑娘辛苦了,你们现在只管骑马走,这些骡子交给我就行了。”

“谢了,我们姐俩能看管过来,要帮,你还是帮后面那位吧,他这一路可挺惨的,别忘了,是他在庙里帮你烧香的。”周惜彤是边笑边说,这笑意里多少带着那么一丝的诡秘。

万从雪更是一副笑脸如花的神态,也赶紧接上说道:“他替你烧香时,确实挺认真的,嘴里小声念叨着,你都让他许了什么愿?”说话间,两个人的马匹,就从他的身边过去了。

两个人面上开心的笑容,让钱通琢磨不出内心之秘密,只是觉着这里面一定什么名堂。他不想追问,只是转过头去,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嘴里叹了口气自语着:“唉!梦源镇呀,梦源镇,你怎么就与我钱通无缘呢……”这短暂感叹过后,他慢慢将身体转到面迎驮子队的方向。

也就在这刚转过身来的时候,钱通的眼里就出现了藏青锋的身影。他不想再等下去,立刻抖缰催马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将距离拉近后,亲切地说道:“师弟!哥来帮你拉驮子。”

藏青锋在马背上,低着头,眯着眼,显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听到声音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钱通,竟然像个受到委屈的孩子,见到了亲爹娘一样,丧气地说道:“通哥,我这些天叫人骂惨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呀。”说着,就将马停下来,拉着个哭丧脸,像遭受过多大委屈似的。

原来这一路上,不甘寂寞的卜酒料,吃柿子专找软的捏,竟然和这犟小子杠上了,变换各种方式方法贬损他,令他防不胜防。他可倒好,每次被损后,不但不接受教训,还满嘴一百个服气。是越不服气,就越想顶对,其结果那是可想而知的,是屡战屡败。此时他这副霜打的茄子模样,是在中午吃饭时,再次战败的后果所体现,见怪不怪,也在理所当然之中。

钱通觉着两个人继续停在这里不行,一旦叫华总务看见又要挨训,就赶紧说道:“不要紧,谁敢欺负你,有我帮你。走,咱边走边聊。”钱通将马头调转过来就和藏青锋并着排向前走去。

这些话算是送到藏青锋的心里去了,脸上的阴云也消失了一大半:“还是通哥好,有了你我就不怕他了。”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是贱皮子,卜酒料!”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名。”

“他是梦源镇卜家烧锅的少掌柜。”

“他来干什么?”

“大师哥让他帮驮子队来拉驮子。”

“噢!那大师哥不管他吗?”

“别提了,他不管着大师哥就不错了。”

“这么说此人挺厉害的!”钱通让藏青锋这些话说得半信半疑,脑子里就开始转起圈来。

藏青锋就把在梦源镇所发生的事,从到‘驶大江’大车店史小江的病——山神庙上香见到师伯贾义刀——老鳖潭洪小炮受伤被接回家——史小江死后卜酒料的出现——华曦晨在梦源镇开店——到师父领着三个姑娘去访仙山,知道的一些事都和钱通说了。他最后还小声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我爹这次回到源江城就结婚。”

钱通一听,自己在回源江城送货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我说刚才万从雪和周惜彤笑得那么开心,原来她们身上都带着仙气呀,这下可不得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结婚的事,于是,就逗着趣说道:“你挺有福气的,师父这一结婚,你就要叫万大小姐是娘了。”

藏青锋斜眼扫了一下钱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爹比你岁数小好几岁,马上要结婚,你也不赶快娶老婆。”

钱通被这小子说得挺郁闷,我倒想结婚,这也得有姑娘嫁给我不是?他白了藏青锋一眼,说道:“你帮我找个老婆,我就结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藏青锋觉着他这话不对劲,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怕受到误会,马上解释道:“通哥,你叫我给你上香,我替你上了。也小声偷偷告诉过那山神,你要个老婆的事。可我说这话时,好像是被那云云给听到了。”

钱通哭笑不得,给你个棒槌当成了真,你上香保佑我平安就行了,结果瞎啰嗦一通,还让别人听到了,这多难为情。她们些姑娘家,再相互传着话,那我这不就成了个笑话。他一磕马镫,向前加快了速度……

藏青锋不知就里,眼看着钱通的马尾就要超过自己的马头时,招呼道:“通哥,你慢点走,咱想个好办法,等到了客栈住宿时候,好对付那个卜酒料。”他也微微磕了一下马镫,想再次和他并排走。

钱通心说,就冲你替我上香说的话,让别人来笑话我,我才不帮你对付那个所谓的贱皮子呐。他特意气藏青锋,说道:“到了地方再说,你先和他逗着,我有机会就帮你,没有机会就算了。”他刚说完这些话,就发现一头驮货骡子驮架上的绳子磨断了,货物已经开始出现松散状态。就赶紧跳下马来,将那头骡子拉到路边上。

藏青锋走到跟前,看到发生了这种情况,就停下马,从马背上翻身下马,和钱通两个人整理着货物。由于绳子断了,只好先把两面的货物搬下来,整理起来比较费劲,两个人在路边解着绳索……

这时,傅千潇管辖的那些驮货的骡子也走了过来。她看到两个人正在那忙碌着,就说道:“我先到前面去照看着,等后面的人来了,叫他照看我这些。”

钱通抬头看了看,说道:“好的,你去吧!”这就是驮子队工作方式,只要前面出现了维修状态,后面的要赶紧去管理前面的骡子。就按照这样的方式以此类推,直至整修好加入队伍为止。这样整个驮子队仍然在正常运转着,不至于为一头骡子使整个队伍停滞不前,这也是一个驮子队团体合作的表现。

就在两个人正在忙活时,一个骑在马上,转动着头左瞅右看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卜酒料。

藏青锋在他刚出现没一会时,眼睛就盯看过去,这些天来已多次领教过此人损言恶行。他由于受条件反射影响,不自主中,心里开始乱了起来,由于将注意力集中到别的方面,手的活也就停了下来。

钱通在这头等待重新捆绑货物的骡子另一边,正在用已经打好了结的绳子捆绑着货物。当他看到藏青锋将手中的活计停了下来时,不免有些生气,说道:“师弟,你不赶紧干活,看什么呐!”

藏青锋依旧没把眼光收回来,伸出右手轻轻一指:“通哥,快看,那个贱皮子卜酒料过来了。”

随着这番话的出口,钱通也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此人也是一个葫芦头,七个窟窿眼,没发现其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他马上就放平了心态,也就没有过多地去思考或理会,继续捆绑着牲口架子上的货物。

随着驮子队的不断前进,马上的卜酒料也渐渐拉近了与两个人的距离。他在离藏青锋还有二丈多远时,就张口以挑衅的语气说道:“哎呀,一头骡子两个人在忙活,知道的是在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的屁股让骡子啃了。”

对于这不中听的话语,藏青锋气得牙根痒痒,但嘴上说不过他,只能暗中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行!”

这话刚说完,卜酒料骑的马也就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他看着那头正在捆绑货物的骡子,说道:“你们忙,骡子!我就不陪着你了。”他对着藏青锋做了个鬼脸,特意将整话断说,催马向前走去。

钱通让他这话给气坏了,转头向卜酒料的背影看去,接话说道:“你赶紧到前面去,照看着前面那些骡子。”

刚才卜酒料的话藏青锋虽然没听出意境来,但也觉着味不太正,随口说道:“谁用你陪,走得越远越好!”

卜酒料在马上也不作回应。因这些天,他学了不少一个驮子手应该掌握的知识,当看到有人在路边整修驮子时,心里清楚现在该自己去补前面那个空缺。

随着货架上的物资都已经捆绑好,钱通和藏青锋将那头骡子赶到驮队中。两个人就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向万家福的酒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