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瓷器轻轻碰到底座发出的清脆声响,有贵客来访,女佣已经很识趣地端上了今年新进的香茶,却被林老夫人叫住了。

“哎呀,今天正好你们都在,一个都不许跑,全都来看我新养的花。”

她常年保持着一颗少女心,拉着几个小辈先到后院欣赏她的新作品。

每个人都被发了一个精致的小篮子,还布置了摘花的任务,说是要放在今晚餐桌上作为装饰。

沈北被老太太抓着去了花园的东侧,而贺涵非和时绮西则被分配到了西侧。

在花丛中,两个人默默无言,各自忙碌着,气氛有些奇怪。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最后还是贺涵非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穿着昂贵的衣服,缓缓摸过一枚玫红的花瓣,语气里透着一丝冰冷,“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轻风,时绮西继续自顾自地拿着园艺剪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你费尽心机不断接近,到底有什么目的?”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时绮西甚至收起手里的剪刀,准备去另一边摘花。

贺涵非的耐心彻底耗尽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他拽了过来,“说话!”

“我说了你会信吗?”时绮西轻松挣脱了他的钳制,语气里带着调笑,“这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你哥。”

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贺涵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一声。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花草,随意剪下顺眼的花枝,目光却不时瞥向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女,想找机会抓到她的把柄。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凉凉的手掌突然覆盖上来,让他猛地一惊。

紧接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慢悠悠地从他的篮子里挑出了两朵盛开的花朵,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人告诉你,不能把青罗丝和玫黛红这两种花放在一起吗?”时绮西抬了抬眼皮,眼神一如既往的凉薄和嘲讽。

“这两种花相生相克,放在一起会加速枯萎,更何况这两种颜色的搭配也是花艺的大忌。”

贺涵非狐疑地看着她:“真有这种说法?”

时绮西认真地点点头:“就像配红宝石的时候再加个青色坠饰,格调全失。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等等——

贺涵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袖扣上的鸽血石和外套上的青色水钻:“……”

他在短时间内连续吃了瘪,心里特别憋屈,咬牙切齿地说:“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模样!”

这话一出,时绮西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

接着她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动,半真半假地说:“贺涵非,我在别人面前很正常,唯独对你格外不同,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清润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带着一声深深的叹息,一下子触及了人的心底。

是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贺涵非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于是时绮西笑了笑,声音里带了些狡黠:“对你特别,当然是因为你特别——”

她话音拉得很长,仿佛是在过山车上停在最高处。

贺涵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吊在了空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只想快点知道答案。

“——特别讨厌!”她接着说道。

贺涵非: “……”

果然又被这人耍了!

眼前的少女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贺涵非越看越觉得来气,决定反守为攻,伸手就把对方抵在重重花枝上。

啪!

花篮落在地上,时绮西单薄的身体撞到了花枝上,整片花丛都摇晃了一下。

淡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夹杂着几片朱红色的花瓣,落在时绮西的发顶。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在花丛中若隐若现,比花儿还要娇艳。

但最可气的是,明明已经被制住,她却依然高高扬着头,脸上全是冷冷的嘲讽,更加迷人夺目。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贺涵非突然整个人压了上去,想看她慌乱的样子。

没想到,时绮西既不害怕也不反抗,浅浅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等待什么。

就在两人快要接触的一刹那,时绮西突然大喊一声:

“北!”

贺涵非吓了一跳,手猛地颤抖一下,像被烫到一样立即放开了她。

下一秒,沈北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紧皱着眉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步履优雅仿佛手里拿的是公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