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一簇一簇的收割稻谷,用农车的速度显然要快了许多,稻谷可以完整地被切割铺在田地内,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拾取稻穗。

不过和以前费时费力的收割相比,将被割下的稻穗整合起来反而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饶是朱瞻基之前就已经听几个内官提起过朱予焕的农车格外特别,但真的见到这些农车在田间行走,朱瞻基还是不免心生感慨。

如朱予焕所说,百姓一年四季无不为生计而奔波,不仅如此,还要参与官府派发的各类徭役,可谓是苦不堪言,若是这些农车能够在宫外派上用场,想必也可以帮助百姓们减轻负担。

朱予焕瞥了瞥朱瞻基的神情,见他并没有不愉的意思,才笑着说道:“爹爹,除了农车还有其他农具呢,焕焕让人带您看看?”

她话音刚落,朱友桐已经骄傲地挺起胸膛,道:“刚才姐姐干活的时候,我已经带着皇爹爹全都用了一遍,皇爹爹在田里看了好久,说这些可厉害了。”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这些东西她都会用,理应得到朱予焕的夸奖。

朱予焕不免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小丫头的心思道:“桐桐果然厉害,姐姐都没有教过你几次,你倒是已经偷偷学会了,还知道教爹爹呢。”

朱友桐得意地环胸,煞有介事地说道:“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呀。”

朱瞻基见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女儿在面对朱予焕时格外活泼,忍不住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你们姐妹两个关系倒是很好。”

朱友桐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啦,姐姐常说兄友弟恭,自然也要姐妹和睦啦。”

朱瞻基看着这一双女儿,不免有些感叹胡善祥确实有些福气。

若是朱予焕是贵妃所生的男孩,即便他真的废后,这也是为了国家社稷,又有谁会多加置喙?

只可惜朱予焕是个女儿。

话虽如此,朱瞻基也并没有打算亏待自己的女儿,朱予焕虽然是胡善祥所生,但她也是皇家血脉,更何况眼前的女儿确实有过人的才华,更懂得忠义孝悌,朱瞻基对女儿自然是颇为信任,若是将来皇子诞生,有朱予焕这个姐姐以身作则,想必姐弟二人也能如同朱予焕、朱友桐姐妹二人一般和睦相处。

这样一想,朱瞻基心中轻快许多,他沉吟片刻,笑着说道:“焕焕,这些农具和工匠先暂时交给爹爹,我另有安排。”

朱予焕微微一愣,心里隐隐猜想朱瞻基要这些农具的具体用处,面上还是一如往常,道:“焕焕明白。”

朱瞻基见她这样顺从,心里很是宽慰,随后道:“你们也累了许久,叫尚膳监的人将午膳送来,今日爹爹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用膳。”

皇帝发话,众人自然是纷纷应是,各自忙碌起来。好在为了方便朱予焕临时休息,院内的几间房并未全部用作放置工具,而是单独辟了两间房出来,否则就算是朱瞻基在这里,也难以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朱瞻埏和胡善祥母女三人陪在朱瞻基身边,朱瞻基休憩了一会儿便恢复精神,饶有兴致地考校朱予焕和朱瞻埏的学问,胡善祥则是在一旁煮茶,朱友桐早就有些累了,只是趴在桌子听着朱予焕对答如流。

朱瞻埏这些时候无心进学,自然也就不怎么温,朱瞻基问的这些,他大都记不太清楚了。

可再看旁边的朱予焕,诵释义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滞涩,可见朱予焕对这些早已经烂熟于心,倒让他这个“小叔叔”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瞻基见状笑着揶揄道:“十弟,以后可要好好读了,不然连焕焕都要比不过了。”

朱瞻埏有些不好意思,道:“焕焕本就聪慧,读也更加用心,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朱瞻基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叮嘱道:“你到底是正经王爷,要是连焕焕这个公主都比不过可不行,之后我让几个先生好好敦促你,学业千万不能落下。”

胡善祥听着朱瞻基的话,不由微微蹙眉。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朱予焕这个公主天生低人一等似的。

朱予焕自然也明白朱瞻基的弦外之音,她倒是无所谓。

朱瞻基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反而更有利于她行事。

待到朱瞻基说完,胡善祥才对朱瞻埏笑着宽慰道:“十弟心细,读慢些也是为了钻研道理,先将身体养好再论其他。”

朱瞻基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被胡善祥打岔也并未不悦,反而点头道:“你皇嫂说的不错,之后让太医三日一诊脉,有什么短缺的,大哥为你补上。”

朱瞻埏到底年纪还小,见兄嫂二人都如此关心自己,不免有些感动,心一酸,说话也带了些哭腔,道:“弟弟知道了,待到病好一定潜心读。”

胡善祥见状拿出帕子为他擦了擦颊边的泪痕,伸手摸摸他的头,柔声安慰道:“十弟,只要你过得好,陛下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朱瞻埏被胡善祥这样安慰,对上她温和的目光,想起已经不在人世的母亲,他强忍下眼泪,红着眼眶道:“嫂嫂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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