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洗去一身风尘,换上干净蟒袍,腰悬天子剑走进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

他弯腰行礼,武百官纷纷看了过来。

这段时间,关于太子在太安郡做的事,传回朝堂,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拿自己的孝敬钱救治灾民,抄了四大士族的家,无论哪一件事都不像昏庸软弱的太子能干出来的。

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

龙椅上的李二凤,望着儿子,情不自禁的露出欣慰笑容。

仁慈间又不失狠辣,这样才像一国储君,像是他李二凤的儿子。

“鼎儿,你来得正好,众卿议了半天,始终没个结果,依你看,该如何处置太安士族的人呢?”

“议罪,还有何可议的。”李鼎目光如炬,扫过八大豪族出身的官员们。

不用想,争论激烈,肯定是他们想出面做保。

“父皇,四大士族的人触犯律法,按大渊律处置,依儿臣看,没有再议论的必要。”

“诛九族即可!”

一句话,盖棺定论,王行听闻瞬间变了脸色。

韩赵孙陈几家,都是依附他琅琊王氏,倘若自己眼睁睁看着几家灭族,这让其它士族如何看待。

他当即上前辩驳,“陛下,太子这话欠妥,即便按大渊律,太安士族也不该被株连九族!”

李鼎猛然扭头,瞪着王行,一双眼眸冰冷至极,“王侍郎说不该株连九族?”

“没错,是下官说的。”王行毫不示弱的回应,律法有规定,几家的罪确实不该诛九族。

“哼!”李鼎面色冷冽,他指着王行,心中愤慨,“这次去太安,真该带上你王侍郎!”

“你知道因为士族哄抬粮价,太安百姓死了多少吗!”

“三十万百姓,活着的不足十之一二!”

“你读圣贤,知晓易子而食,泥中埋枯骨的描述。”

“可你王侍郎又有没有亲眼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孤告诉你,孤这次去太安见到了!”

李鼎厉声质问,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字字句句都让百官们面色狂变。

清流党的一众官员听闻太安惨状,更是忍不住以袖拭泪。

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二凤得知,也默然低沉。

他被骗了,朝堂上的百官也被骗了,灾情远比奏折上描述的要严重。

“咚!”他愤怒的捶着桌子,一言不发,众人见皇帝发怒,纷纷害怕的低下头。

“鼎儿,你继续说,朕想看看递上来的太安奏折中还有哪些假话!”

李鼎点头,继续慷慨陈词,依旧是盯着王行说,“王侍郎,你出身琅琊王氏,名门望族,不知世间疾苦。”

“所以你能轻飘飘的说太安士族罪不至此,可孤告诉你,若是把你放在太安郡内,无粮可吃,冻死路边。”

“你还能无所谓的替他们开脱吗!”

“你…凭什么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吃人的士族!”

声声质问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深入心扉,王行面色难堪的呆在原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怒火冲天,自己一个饱读诗,满腹经纶的世家子弟。

居然会被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太子给怼得哑口无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刚要回击,却被一旁的叔父用眼神制止。

“这次去太安,孤看到一个小女孩卖身葬母,守着母亲的尸体,不停的给路人叩首,只想让母亲入土为安。”

“各位大人们,那小女孩仅仅才七岁,七岁啊!”

“你们说说,太安士族的人当不当杀,这九族该不该诛!” 李鼎说完,心中郁结稍有舒缓,有些话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