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的急诊科,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但最受人瞩目的,无非是坐在长椅上的沈延安和顾渺渺,两个人身上都有通红的血渍,身上的狼狈一样多。

抢救室的门口,抢救中三个红字还亮着,沈延安的心依旧还悬着。

十一年的卧薪尝胆,他好不容易换得了这次干干净净的回来,他想陪着沈清欢,想给她宠溺,可是她却出事了。

刺目的红字刺激着沈延安的眼球,脑海里一幕又一幕的,都是沈清欢的脸庞,她哭着笑着,她叫他哥哥,她总是那么懂事,受了委屈也不向他说。

他正想得入神,旁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男声:“她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延安压抑着的情绪直接暴走,他站起来,二话不说,一拳头直接抡向了顾淮生的脸。

刚站到这里,顾淮生莫名被砸了一拳头,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拳头就打到了脸上。

他偏过头,嘴里血腥味蔓延,他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那里有点疼,他反应了一阵儿,这才回头过来,他看沈延安,他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身上那刺目的一片血迹。

身上这么多血,沈清欢伤得很严重吗?

他的思绪有些飘走,心里的害怕像是春日疯狂生长的野草,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大片,淹没了他原先的情绪。

他从愤怒转变成害怕的过程,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脸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更多的只是担心,他问:“沈延安,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不得疼,顾

不得痛,心里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沈清欢的安危。

沈延安的眼睛通红,里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就像是蜘蛛网一样铺天盖地的网成一团,他的手攥成拳头,攥得很紧很紧,他还想再上前,却被一旁的顾渺渺拉了一下:“大叔。”

手臂被拉,沈延安的心有些动容,回头时,看到顾渺渺那张布满担忧的脸,他竟第一次生出了心疼,他放下手,乖乖的不再握成拳,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臂从顾渺渺的手里抽了出来。

再看顾淮生时,他眼里的冷意更甚刚刚,语气不重,但话却问得噬心:“她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顾淮生嘴里满是血腥味,看沈延安时,他的表情显得很无奈:“我是她丈夫,我一天没跟她离婚,她就一天是我妻子。”

沈延安听完,松开的手又握成拳头,他直接暴走,对着顾淮生就吼:“现在你知道你是她丈夫了?那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要放她鸽子?你早点来,早点把事情解决了,她早点跟我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出车祸了?”

顾淮生被问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所以沈清欢出事,跟他也有间接的关系吗?

可是……

“沈延安,我昨晚去临海市了,我下午才赶回来,我回来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我去了民政局,可是工作人员告诉我,她出车祸了。”顾淮生在对沈延安解释自己的行程。

他一向独断专行,他不会轻易对谁解释自己的行为,可仅有的几次

,是他对沈清欢做了解释,现在,他在对沈延安解释。

他对沈延安解释,是因为沈清欢。

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重要的,只是他一直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

沈延安还在气头上,脸上也还有血渍,刚硬的面庞覆着一层阴影,他冷冰冰道:“你别给我解释,我不想听。”

顾淮生右边脸颊红肿起来,他像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一样,他不想再说话了,他知道,沈延安不会听他的。

他走去抢救室门口,他想透过窗户看一眼里面的状况,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

下一秒,抢救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她手上还戴着手套,手套上面都是血,明明是冬天,可是她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很着急,她看门外的几个人问:“谁是家属?谁是沈清欢的家属?”

顾淮生站在门口,距离护士最近,他清晰看到了她身上的血渍,透过她的身影,他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旁边还站着几个医生,有人在清创,有人在缝合,有人在观察心电监护器的数据。

护士在门口,声音焦急紧张。

顾淮生率先反应过来,他忙上前说:“我是,我是她丈夫。”

护士看他一眼,又问:“还有吗?有没有有血缘关系的?”

沈延安走上前,眼里都是担忧,他走过来的几步路,步伐明显是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