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做噩梦了。

梦里,稻田里的青蛙在嘎嘎乱叫。

夏日炎炎,稻田刚刚插满了秧苗,青蛙在田里叫着,声音很响,在小村庄里的夜晚里格外洪亮。

夏天太热了,村子里没有空调,窗户开着,晚风灌进来,并不凉爽,带着燥热。

沈清欢坐在窄小的床上,她紧紧捂住耳朵,房间外面,是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声。

“贺琳,你这个疯婆娘,天天就知道吵架,我让你看着孩子怎么了?我出去赚钱就不辛苦吗?你就知道天天怪我?”

“沈乾坤,你自己扪心自问,我有花过你的钱吗?你给的生活费,我不是都花给两个孩子了吗?你这么没有担当,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嫁给你。”

“天天都是这些话,贺琳,你说得烦不烦?你说得不烦,我都听烦了,我要是你,我就规规矩矩做好女人的本分工作,自己没本事赚钱,还一天吵着嚷着要买这买那的,你看看你,你这张脸又有什么可打扮的?”

母亲甩了杯子,“砰”的一声响,屋子里的沈清欢在哭,一双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她:“欢儿乖,哥哥在,欢儿不听,不听。”

耳朵被捂住了,外面吵闹的声音虽然小了,可是并没有完完全全消失。

她还是能听到,母亲在疯狂嘶吼。

“沈乾坤,你就是一个混蛋,我嫁给你,我还不能买点护肤品吗?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把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你看看你,你舍得给我花钱吗?你不和我花,你要给别人花吗?”

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这并不是在柏城市里,是在柏城乡下的母亲娘家。

外婆已经过了六十岁了,腿脚又不好,但是听到两个人的吵架声,还是从一楼杵着拐杖上来。

外婆一直哭:“乾坤啊,我把琳儿嫁给你,可不是让你欺负她的,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那些话都是说给谁听的?”

沈乾坤被外婆一顿数落,心里更加不好受了,也不管是不是在母亲娘家,就直接发了火:“你个老东西,你还好意思指责我,我赚得钱每个月都给她,她一个月不到就知道要钱要钱,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又不是铁做的,只知道赚钱!”

外婆听到女婿骂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杖就要打人,沈乾坤自然不会落了下风,伸手就去阻拦,手杖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外婆扯了两下,没扯动。

贺琳在一旁,抄了个矮凳子就砸沈乾坤的头:“你放开我妈,你居然敢骂她,沈乾坤,你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沈乾坤被砸,一下子松了攥住拐杖的手。

因为惯性,外婆直接往后摔倒,连连退了好几步,直至跌倒在地上,头撞到身后的墙壁。

二楼客厅中央,沈乾坤和贺琳还在吵。

“贺琳,你这个疯女人,神经病,我跟你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离婚,明天就去离婚。”

“你竟然敢提离婚,我不离,除非我死了。”

卧房里,沈清欢被捂住的耳朵听不到外婆的声音了,她抬起脸,泪流满脸的看沈延安:“哥哥,外

婆是不是出事了?”

沈延安放开捂住她耳朵的手:“你都听到了?”

沈清欢点点头:“其实捂不住的。”

沈延安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还是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哥哥出去看看,你就待在房间里,没关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哥哥在。”

沈清欢点头:“好。”

她乖巧可爱,扎着的两个小辫子很衬她。

她看沈延安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然后听到他大叫一声:“外婆。”

哥哥跑了出去,沈清欢坐在床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她并没有出去,而是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偶玩具,心里在祈祷:“外婆,你千万别有事,不然就没人疼我们了。”

祈祷刚刚结束,房间外面响起沈延安疯狂暴走的声音:“滚,都给我滚。”

有东西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的声音。

贺琳和沈乾坤终于停止了争吵,他们看向沈延安。

贺琳在询问:“延安,怎么了?”

沈乾坤站在一旁,看到丈母娘倒在地上,他惶恐的走过去,正要把丈母娘扶起来,可沈延安却用外婆的手杖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许碰外婆,你不许碰她。”

沈乾坤瞪着沈延安:“怎么?你想造反是不是?”

贺琳也察觉到了状况,急忙去扶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