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粟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意味不明的看向邱妮。

“其实,即使没有户口,你也可以留在j市,比如去私营企业,比如来我这儿,单位工资你去了刚开始都是二十来块钱,转正之后才会一年几块钱的升,来我这儿干,年我就让你买上房,如何?”

邱妮是学化学的,毕业之后要么进入科研单位,要么就是有这方面需求的国营厂,亦或者去当老师,反正不管怎么选,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未来的前途可以说很光明了,关键还稳定。

私营企业的崛起也就这俩年的事儿,很多人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纵然邱妮知道她是个潜力股,知道她有钱,可比起正儿八经的工作来说,她还是觉得国家亦或者学校分配的靠谱。

所以当她满怀歉疚的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唐粟就知道她的抉择了。

也没勉强:“行,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能给你办成。”

邱妮欲言又止,“姐,如果我能考上事业编,将来分到学校,有了寒暑假,我就能过来帮忙了……,”

她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可是唐粟却笑着说:“没关系啦,你也别放在心上,水往地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都很正常,就是小麦将来,我也是想让她考事业编的,好在她自己也争气,教师资格证也拿下来了,”

邱妮看唐粟是真的不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当晚,唐麦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唐粟却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不打算帮,如果我帮了忙,学校会为难不说,还会给你姐夫那儿带来一定的麻烦,每年学校都有一定的优秀名额,只要她足够优秀,被留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反之,那也是她的命,”

唐麦很意外姐姐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会一帮到底呢!”

唐粟轻轻的摇了摇头,“怎么说呢,这姑娘的心挺扎实的,她决定的事儿,很难改变,所以宋长安是没戏了,我唯一看不上她的,就是她不喜欢长安,却还吊着他,享受他为她付出,这一点让我所不齿。她已经拒绝我了,为什么还要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寒暑假过来,我就一定要用她?她哪儿来的自信?”

被唐粟这么一点,唐麦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就是啊,凭什么觉得我们一定会要她?她以为她是谁?就凭我们救助过她,就凭我们心地善良,就要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想要的一切?姐,还是你看人准,就应该这样,但我觉得学校方面知道她跟咱们关系好,也许会……,”

“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学校方面自然会来找我们沟通这件事的,她从哪儿出来的,就还回哪儿吧,j市并不适合她。”

邱妮尚且不知道,她提出的要求,非但没有让唐粟对她产生同情,反而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这大概就是言多必失的效应,也是一个人无意之间流露出的真情实感。

人可以善良,但却不能被有些人自以为是的利用,那样岂不成了傻子?

——

这天,居委会大妈领过来一个孩子,崔海洋一看到他就讶异的叫出了声。

“单川?”

名唤单川的男孩子也很惊讶:“崔海洋?”

等海洋将单川带走,大妈才找到唐粟说这可怜的孩子。

“爹下煤窑砸死了,娘拿着赔偿款跑了,就剩下单川带着三岁的弟弟单河跟着年迈的爷爷过,老爷子养了一年,自觉时日无多,就找到我们,想给这俩孩子找给好人家,我一寻思,就想到了你们,你看你每年资助那么多孩子读,与其让他们去孤儿院,倒不如你资助他们,这男孩子长大了,还能成为你的小帮手不是?你看,单川和海洋还是同学呢,这同学之间,应该更容易相处吧?”

唐粟没想到,好不容易清闲半天,竟然会揽上这么一摊子事儿。

她怎么可能当场就应下,而是等崔海洋回家之后,仔细的询问了下单川这孩子的人品。

“他的日子过的很清苦,每天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放学之后更是跑着回家,我听和他住一起的同学说过,回家还得干活,爷爷年纪大了,养他们不容易,他没摊上一个好妈,那个妈不是个好东西,他爷爷千防万防都没防住,还是将赔偿款偷走了,就是因为受刺激不小,才一下老了很多,才撑了一年,就力不从心了,姐,我觉得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人品是有保障的。”

“其实我之前曾偷偷的想塞钱给他,但都被他拒绝了,说大家都不容易,他还没苦到受人资助的时候,今天他看到我,很惊讶,但我并没有从中看出自卑的意思,他有他的傲气,你看今天他向你说他的过往的时候,平静的压根儿就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明明比我还小一岁,但这成熟劲儿可瞧着一点也不小。”

“他弟弟单河你见过吗?”

“见过,他收拾的还挺干净,没有因为老人带就脏兮兮的,很懂礼貌,跟着他哥出来,不哭不闹,让在旁边坐着就坐着,年纪不大,却感觉眼睛里写满了人情世故,看来从小到大,没少看人脸色,他们的妈妈就没怎么带过他们,经常往外跑,爹要工作,压根儿就管不住她,单爷爷也不好管她妈,所以导致她妈的风评很不好。”

……

倒是个两个好孩子,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个事儿,唐粟看在海洋的面子上,没有耽搁,周一下午就找机会去了单家。

老人家已经卧病在床了,老夫妻都是化工厂的老工人,所以分得了这一间二十平的瓦房,一个女儿嫁到了东北,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唯一的儿子是煤矿的正式工,本来工资挺高的,架不住有一个不是东西的儿媳妇,天天往娘家划拉东西就不说了,生活作风也不好,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早就和她掰了,谁也没想到男人刚走,她就携款跑了。

如今家里就剩下这二十平的瓦房,和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为了不给两个孩子落下债务,老人有病也舍不得去看,等唐粟过去检查之后,叹息一声,肺痨,拖太久了,确实没治了。

当着居委会的面,唐粟和老人家签了收养手续,唐粟安抚老人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