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皱眉,世人皆是如此。哪怕是在高压下,固定的印象仍在,便难以改变。

温凉不知身后对话,等他到了楼时,守门的仍是老面孔胡华,他笑呵呵地和温凉行礼,又让开了路。楼增高了两层,当温凉迈步上楼,看到了充斥着整层的籍时,他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些许。

楼扩建了,负责的人手也增多了,总不能一直让胡华一个老头子负责,在上两层,是由着另外一个新面孔来负责的。

那人叫张渊,看到温凉时便忙不迭地起身行礼。温凉冲着他轻轻点头,脚步不停地往海里走去。胡华嘱咐过他温凉此人的习惯,他并没有追上去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守着,等待着温凉自行出来。

楼的扩建后,温凉所需要的籍几乎都能在此处找到,温凉的指尖触及这一排排一列列的籍,时不时停驻下来检阅片刻,不到一刻钟,他便寻到了几本紧要的东西。

温凉抱着几本籍在窗边的位置落座,仔细差看着所需的籍,而后心满意足地打算借。

还没等温凉走近,张渊连忙欠身说道,“温先生,贝勒爷嘱咐过,只要是您,楼里的都可以带走。”

温凉摩挲着放在最上面的第一本,这本显而易见是善本。珍贵异常。

胤禛还挺信任他的。

“绿意。”

温凉扬声把楼下等候的绿意给叫上来了,然后张渊就见着一身月朗风清的温凉又扭头进了海里,好半晌带着又一堆出来。

绿意笑着道,“先生,如此多,岂不容易因噎废食?”

温凉慢吞吞地道,“不带白不带,免得浪费了爷的好意。”绿意忍不住又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从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出门就撞上了苏培盛,他见着温凉的模样就好似见到了救星,连忙说道,“先生,爷寻了您半日,还请您快快随奴才过去。”

温凉掀了掀眼皮,看着胳膊里的。苏培盛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扭头把身后两人小内侍给指挥来了,“你们两个帮着先生把东西送到小院去。”

如此,温凉这才随着苏培盛过去外房。

温凉来到外房后,方才发现邬思道也同样在此。胤禛坐于上首,见温凉入内,淡声道,“先生请坐。”

温凉在他左侧下首坐下,抬眸便对上邬思道温和的双眼,他冲着温凉一笑,温凉也点了点头。

原本温凉寻邬思道,并非要真的带他入京城,只想确保此人不会被其他人笼络走,毕竟按照系统的说法,一切皆有可能。不曾想到的是邬思道竟面临追杀,虽此刻安然入府,可详情如何,温凉并不知道。

且寻到邬思道后,温凉这才发现他的想法有误。邬思道真正扬名是在康熙末年至雍正初年,如今的邬思道仅是个屡试不中的先生,怪不得胤禛的态度如此平和。

以日后论英雄,温凉在脑中的小本里写着,此等日后的事情切记不得妄为。

邬思道心中有事,又不曾主动提及。以胤禛的做法,想必此刻私下必定有了行动。邬思道若是什么都不言,胤禛自不会信任……

温凉心里对今日的会面有了猜测。

邬思道柔和开口,“邬某屡试不中,本待以游幕为生。爷从何处听说邬某,邬某也很是好奇。只眼下邬某背负大事,若是被查探到邬某身处贝勒爷府上,恐对贝勒爷不利。”

胤禛语调沉稳厚实,带着令人心安的沉重,一如既往地染着冰凉寒意,“既然投入爷麾下,自会有人处理。不必担忧。”

邬思道淡笑摇头,手掌贴合着膝盖,看起来很是抱歉,“贝勒爷,当初邬某要求的条件,并非为了保全邬某性命,而是……”

他些许沉默,许久后,又抬头言道,“邬某手中有着江南贪墨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