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瞅了眼这份奏章,忽而笑起来,“温凉,你看看这份奏折吧。”

温凉身影不动,“这不合规矩。”

“你破的规矩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再看看又有何妨?”康熙帝就像是拿着糖果在逗弄小孩的老顽童,执意要让温凉看奏章,温凉与他僵持了片刻,最后顺从地低头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半晌后,他平静地抬起头。

康熙好笑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万岁爷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康熙抚掌而笑,“你还想着说假话?刚才的气势哪儿去了,”

“为了某的性命,偶尔说说假话也是好的。”温凉淡定如初。

“那我偏要你说一说这假话是何,这真话又是何。”康熙饶有趣味地看着温凉。温凉低头看了眼奏折,又抬头看着康熙,“假话便是,这份奏章采出众,笔花团锦簇,着实是写章的好手。说得也很有道理。”

“废话。”康熙帝简洁明了地给温凉这句话下了判断。

温凉也颇为赞同,“的确是废话。”他说的那通假话,就跟那章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全都是废话。

康熙帝不用温凉说都知道真话是何,但还是想要温凉开口。

温凉道,“奏章是下者与上者沟通的渠道,若是这般有利渠道都被这般花团锦簇的章遮盖,便没有意义。一份三千字的奏章,两千九在称赞皇上,余下百字寥寥地写完想说的事情,难道万岁爷便能清楚这上奏章的人想表达什么?”

眼下康熙帝这份奏章,便是江南属地发来的,为了请求减免赋税,说是今年遭了蝗灾,底下的百姓怕是无力缴纳赋税。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写奏章的官员却耗费了大量的辞藻在赞美上,简直不知所谓!

这样的陋俗在这几年的确是越发的严重起来,康熙虽有所注意,却没有思虑过多。

“若是以你来看,温凉打算如何?”

“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温凉抿唇,还是道,“只是有话说话,直接了当便是。万岁爷每日都需要批改奏章,若是能简单明了,岂不是能省略其他的时间?”

康熙帝有感而发,“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伸手拍拍温凉的肩膀,“这些时日如何了,听说你在老四那出了点事?”

温凉点头,“某并无碍。”刚才温凉入内的时候,康熙便把温凉的情况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一遍,自然知道温凉没有问题。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

毕竟温凉可是和顺留下来最后的孩子,康熙不希望温凉出事。

“不然,你如是想的话,搬出来也不是难事。”康熙知道底下几个儿子的心思,如果温凉一直呆在胤禛府上,久而久之还是会卷入事端中。

温凉摇头,“人生在世,总不会知道日后会遇到何事。走到哪都是一样的。”康熙帝意识到温凉误会了他的意思,可仔细思考了温凉的想法后,却也没什么大错。

只要康熙帝重视温凉一日,温凉便会被这些个阿哥们注意到。

康熙叹息,最初的确是走错了一步,眼见着得到了和顺的消息,便是激动之下也的确做出了不大合适的举动。

温凉陪着康熙帝吃晚膳,然后才被梁九功亲自送着往外走。

康熙帝连着好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情绪也一直很低很。温凉来这一趟,康熙帝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恢复了不少,梁九功对温凉的态度也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