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潇潇,细密的水丝穿梭天地林间,在昏暗之中泛着点点银光,很快就打湿了初春的山色,于泥土石砾之间凝聚,汇成浅浅水流朝着山下蔓延而去。

啪叽!

一只靴子踩在水坑中,湿软的泥土被翻卷挤压而出,一只刚冒出嫩芽的野草被狠狠踩倒,还不等它反抗起身,又是几只大脚丫子踩着它的身体走过。

“艹,什么鬼天气!真他么会挑时候,这个点上山抓人。”

“淦他奶奶的,还打雷,那帮穿官衣的也不怕被劈死?”

“嘿嘿,我们野豹帮打家劫舍,杀人吃肉,坏事做尽,这天老爷有眼的话,要劈也该劈我们。”

“你他么不会说话闭嘴!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乌鸦嘴。”

“来啊,谁怕谁!别以为甘老大死了你就是头了,装什么孙子。”

“老子弄死你……”

“别吵了,快到地方了,小心惊动了他们。听说对方是个狠茬子,还是小心点好。”

……

十多名穿着布甲,手持刀兵,明显山贼打扮的男子冒雨上山,正是野豹帮余下的山贼,在他们身后一里地外,则是身穿蓑衣,装备精良的衙役,这些山贼宛如赶着的鸭子,被逼着上山抓人。

最后面,山势沉缓之处,宋景一手撑着把伞,一手牵着绳缰,面色阴沉的坐在一匹枣红马背上,慢慢前行。

他身边还跟着二十多名家兵,钱主簿自然也跟了过来,此时已全身湿透,模样极为狼狈。

“该死,就知道不该来的。受这份鸟罪!下着雨还他么上山,着急赶着投胎吗?”

瞥了眼马上的宋景,钱主簿心里早已经积满了怨气。

说了不让他来,在县城等消息就行,不听。

说了下雨天缓缓,等路好走了再上去,也不听。

年轻人桀骜不驯?呸,他么的就是刚愎自用,一头犟驴!

“宋公孙,我们停下吧,就在这里等消息。”钱主簿甩了甩鞋上的泥巴,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上前建议。

“哼!”

宋景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前行。

他又何尝不是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就连贼老天都跟他作对,偏偏在今天下雨,遛马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宋二,你带人去前面探路,马儿不能上山时再停下扎寨。”

“是,公子。”

跟着他身侧,骑着另一匹马的家仆身材高大魁梧,腰间配着刀和弩,一看就是勇将,应了一声后,立即带着三五人上前探路。

不久后,宋景一众人来到了一处巨石前,前面山势忽然变的陡峭,马儿显然不能过去,干脆在此扎寨,二十多人快速搭建起一个临时的避雨点,然后又找来干柴起火来。

可不能冻坏了自家公子!

宋景安然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还拿出了准备好的点心和茶水,一边吃着一边等着上面的消息传来。

此时的他已经来到山腰之处,不过距离张烨的村子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野豹帮的那些人应该已经到了,紧随其后的三班也有九十多人,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灭不了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