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对了,我说我对了,二者不服打起了”

“偏执了,硬碰了,人死了,一抔血肉模糊了”

“污浊了,干净了,混沌了,漫天大雨冲没了”

……

老莱子在大雨漂泊中,他时而跳着走,时而蹦着走,时而绕着走,时而直着走,似乎脚下有让他胆怯的东西,又似乎有让他一往无前的东西。

他一边走还一边嘴中喃喃叫嚷着奇怪的调。

河水岸边,尸体遍布,鲜血顺着雨水集聚成水流的方向流着,那分明是一条血河。

高岗处,申包胥的血肉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泛白,就像那被泡了了许久的猪肉一样。

老莱子在众人的让路下他来到了那一堆申包胥泛白的肉面前,在来的时候,吕荼想上去与他说话,可是他却如同没有看到吕荼般继续跳着蹦着绕着走了。

楚昭王看着老莱子没有动作,老莱子一屁股坐在申包胥的遗体碎肉面前看了看,然后把腰间的那个大葫芦打开,开始把申包胥的遗留下的那些残存放进葫芦里。

楚昭王醒转过来,正要拔剑杀了老莱子,他绝不能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夫子的遗体,可是就在下一刹那,他浑身一颤,剑终究没有拔出来。

“三伢子,夫子我来看你了,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今天,我来了,可是没想到,你却死了,还只剩下这一堆碎肉”

“死了好啊,碎肉好啊,你不用再一直辛苦了”

“三伢子,我记得你当年才六岁,我问你做人的意义,你却插着腰大胆的对我说:夫子,我认为做人呢,要顶天立地,要为自己的国,为自己的王,奉献一切”

“哈哈,你如今做到了!”

“三伢子,我记得当年在蒙山(象山)时,你因为犯了错,我罚你在茅草屋前跪地思过,等我回来时大雨磅礴,见你还在跪着,我训斥你说:三伢子,你傻啊,下雨了为何不躲进屋子里?”

“你却说:夫子,做人呢,要挺直腰板,要有坚韧不拔之意志,天漏了下了雨,可是我不能退却,我就要在这雨中撑起一个不下雨的天来”

“哈哈,三伢子你说你傻不傻?”

“天漏了,岂能是你人力能撑起的?”

“三伢子,我记得那年老聃来找我论道,老聃走后,你走到我面前说:夫子,那个大耳朵伯父不是个人,你可别上他的当,道是最恶心人的,他只会教人放弃,教人投降,若是天下人都用了道,那蛮族侵略我们岂不是我们跪倒直接投降就行人,做人莫要学道,要学竹子的节气,要学梅花的傲骨”

……

“三伢子,你不是留问我这么多年来为何不愿见你吗?”

“我告诉你,哪有夫子不愿见自己弟子的?”

“不是我不愿见你,是我怕见你啊”

“三伢子”

“我怕见到你,怕见到你那忧国忧民愁白的,怕见到你支撑江山踽踽而行的枯瘦脊梁,怕见到你一个踉跄匍匐在我的身前相求,而我给你的能给你的只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