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慈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那锦被被她揪得皱成一团。她瞪大了双眸,眼中尽是惊恐与不敢置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熟悉而又透着典雅气息的屋子,还有自己身上这柔软的寝衣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是一片温热与细腻,没有冷宫之中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时。

江悦慈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前世,她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满心欢喜地嫁给太子,辅助他一步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她还记得,当初圣上是如何疼爱自己,不顾大臣们的反对,许下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承诺,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定是这大周最有福气的女子,会与心爱之人携手走过漫长岁月,共享这万里江山。

可谁能想到,一切的变故竟来得如此之快。太子登基才一年,为了稳固那还未坐稳的皇位,毅然决然地选择御驾亲征。她担心不已,却也只能强撑着国公府的一切,为他守好后方,每日都在期盼着前线传来捷报,祈祷着他能平安归来。

终于,得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回宫,想着夫妻重逢的场景,却未曾料到,等待她的竟是那样一副残酷画面。

谢愠回宫那日,只见他抱着受伤昏迷的一名女将军,那紧张担忧的模样仿佛怀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还厉声呵斥着,若是救不回来,便要太医院所有人陪葬。

次日,那女将军就被封了皇贵妃,两人出双入对,恩爱非常,仿佛全然忘记了曾经与她的那些情意。

江悦慈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撕裂,痛不欲生,可她不甘心啊,她试图去挽回,试图去抗争,却被当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女将军名叫赵沁娇,她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之女,从小和他的父亲在战场上长大,功夫了得,而她的父亲在这次战场上为保护谢愠而死,临终前将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谢愠。

回宫那日受的伤也是替谢愠挡的箭伤,更是在当晚就安排在了皇上的行宫里。

第二日赵沁娇便来中宫上门挑衅,摔碎了谢愠送的一对玉佩,名为双鱼佩,是两只锦鲤,合在一起就是一块完整的玉佩,此物也是她们的定情信物。

江悦慈才以顶撞之名赐死了那女将军,却不曾想,这竟成了国公府灭门的导火索。

仅仅三日后,国公府便被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抄家的那日,她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一个个被带走,哭喊求饶声充斥在耳边,可那些人却丝毫没有留情,国公府上下,竟无一人活口。而她,也被打入冷宫,在那冰冷孤寂的地方,带着满心的愤恨与绝望,郁郁而终。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白芍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江悦慈的回忆。

前世她被打入冷宫,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生怕牵连到自己该跑的都跑了,只有白芍和白芷不离不弃,赵沁娇死的当晚谢愠闯到中宫大发雷霆,提着剑扬言要她为他的阿娇陪葬,那一刻的谢愠没了理智,朝着她刺去,当时的自己不相信谢愠会真的杀了自己,没想到是她低估了赵沁娇在谢愠心中的地位。

本想着心死了,活着也没有意思却没想到关键时刻白芍替自己挡了那一剑,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在白芍死了之后谢愠才恢复理智离去,随后打入冷宫,在冷宫的时候因为从小没吃过苦的江悦慈染了风寒,那时候没人会在乎江悦慈的生死,更怕管了之后被连累,人人都避之不及,白芷只能去太医院偷药,不料被发现后被乱棍打死。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进来吧。”

丫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江悦慈坐在床上,神色还有些恍惚,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您可是做噩梦了?瞧您这一头的冷汗,要不奴婢去请大夫来瞧瞧?”

江悦慈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只是梦魇罢了,你去帮我打些清水来,我洗漱一下。”

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江悦慈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中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娇俏的面容,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要护国公府周全,绝不让前世的悲剧再度上演。

洗漱完毕后,江悦慈正准备去给爹娘请安,却见弟弟江逸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模样还是如前世一般的温顺乖巧。

“姐姐,今日我得了夫子夸赞,还作了一首好诗呢,我念给姐姐听呀。”江逸轩凑到江悦慈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江悦慈看着眼前熟悉的弟弟,心中满是暖意,笑着点头道:“好呀,那姐姐可要好好听听咱们逸轩的大作了。”

江逸轩便摇头晃脑地开始念起诗来,江悦慈也认真地听着。

前世国公府被抄家,当时是弟弟风华正茂的年纪,自从她嫁给谢愠之后便没了联系,更别说身为皇后,在偌大的皇宫里关着。

但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让任何危险再靠近国公府,靠近她所珍视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