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泠往她那里一看,就见一个简约大方的幕台坐落在悬崖边上,上面放着一些桌椅。

“明日清晨,着人来收拾一下便好。”祁小小拍了拍手,完工了。

此刻月色明朗,似是有一层薄薄的纱笼罩在那个大方的幕台上,映着它身后黑魆魆的悬崖,有些萧瑟之感。

“带你去看看。”氏渊理所当然的牵起了希泠的手。

二人便走到了悬崖边上。

“抱紧了。”希泠不明所以的听见他说这句话,刚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紧紧贴着氏渊,朝着崖底坠落。

她睁大了眼睛,见氏渊是真的带她跳下了悬崖,而崖底什么让人能站上去的地方都没有,她蓦地一声惊呼。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希泠还没有看清,只见氏渊青色的衣袖一扫,在悬崖一侧便有什么东西缓缓从山体中伸出。

“在这儿……”希泠愣愣的开口。

氏渊脚尖轻点,便抱着她落在了从山体里探出来的方寸之地:“对。”

“这也太小了吧。”希泠几步便能走完这小小的一片儿地方,俯瞰着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危险的未央崖。

这舞台虽小,从山体伸出后竟高于幕台,故而明日表演时,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这上面跳舞的人。

“明日会有雾,”氏渊看着她打量着这方寸之地,开口道,“一舞罢了,你便要顺着这丝线,纵身跃入空中,从这高台跳下,滑落至与这幕台遥相呼应的祭台,敲响一面鼓,未央大典便正式开始。”

他的叙述很平淡,却掩盖不了这一舞本身的致命危险。

不过希泠只是挑眉:“你为何对这舞的流程如此熟悉?”

氏渊看着他,一双浅色瞳眸在黑夜里,如黑曜石一般:“如果你也曾看这样的舞看了数十年,而几乎每一个舞者都没能活到敲响那一面鼓便坠入崖底而死,你也会记住。”

“可你看起来不怎么惋惜?”

他的嗓音仍是淡淡的,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秘莫测:“这个未央大典是我设计的,没有资格跳出那一舞的,死不足惜。”

希泠忽的记起祁小小说过,那未央大典的一舞,当初是由自己创出的。

她只觉氏渊似乎提起这个话题时,语气有些冷:“但上一届的云瑶不是完成了这一舞吗?”

“但她也死了,死在了她最风光的时候。”氏渊淡淡的说。

希泠觉得他简单的一句话中,似乎蕴藏了很多的秘密,抬眼看他,却正好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看着她说:“明日天下人便会见到那一支舞的主人,跳出属于她的舞。这也将是未央大典最后一支舞,殷奚最后一届的未央大典,最后一个以为国师祈福这个名义存在的仪式。”

“嗯。”希泠看着氏渊,虽有些不太明白,却仍是点了点头,“明日,一切都结束了。”

她仰头看着清朗的月色,还在脑海中思索着他说的话究竟在暗指什么。

氏渊却蓦地出声:“希儿,你记得关于颖离的事情吗?”

希泠不知他为何会主动提起颖离,摇了摇头:“不记得。”

“但……”她又开口,让氏渊下意识的屏息等她的回答,“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不想伤害他。这种想法好像是一种本能,虽然我不记得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师父,但却不想看他受伤。”

她的话说完,一双清亮的眸子就盯着他,似乎在等他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了。”氏渊清浅的笑了一下,伸手撩开一缕被风吹的挡住了她眼睛的发。

要收回来的手,却被希泠拉住。

他注视着希泠,却听她认真的看着自己说:“我也不想你受伤。”

她话音落下良久,才听氏渊开口:“我说过,只要你不想,我就不会受伤。”

他淡淡的语气,却让这句话有些沉重的压在了希泠身上。

“下去吧。”氏渊看着她征愣的模样,嗓音略显柔和的说。

见希泠终于神色如常,便又搂着她自如的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倏忽,便落在了实地。

风无痕见他们终于下来了,忍不住上前递上那衣裳:“君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