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雷默然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姑娘的照顾。”

女子闻言,自鼻孔里轻“哼”了一声,懒懒地道:“你知道就好,希望你以后都能这么识时务吧。”说罢,女子端起水盆子快速地转身离开了。

女子前脚刚一离开,雷默然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本想立刻去找关无尘,那胸口突来的一阵闷痛又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这破败不堪的身体,如何能支撑着走出这屋子?得!如今也只能暂且安心在这养伤了,等好些了,再去找那关无尘。

这一次躺下后,雷蓦然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身子骨才稍微恢复了点,气得那女子每天见了她就好像见到了仇人,脸色一天天地阴沉下来,整日骂骂咧咧,雷蓦然不是个能够习惯被人这么对待的主,但如今也只能暂且受了,况且,这女子虽然态度极差,却也再没殴打过她,有几次雷蓦然甚至已经看出了女子眼中掩藏不住的戾气,可每到最后关头,女子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雷蓦然心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第七日,她终于可以起身慢慢走动了,虽然行动不甚灵敏,但至少不用再像个废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同室的女子名叫婳碧,是洗染房的奴婢,而她口中再三提到的李管事,便是洗染房的管事,而洗染房又和针造坊、织布间共同归西牙子夫人的管辖之内,西牙子夫人乃西城城主的正宫夫人,现在基本不在公开场合露面,让府里的人一度以为大夫人被城主嫌弃了,可是,她却依然掌管着府内绝大部分的事务,即使是如今风头正劲的无尘姑娘,也从未被赋予同等的权利过,因此,还是没有人敢小瞧这几乎见不着面的大夫人。

这些都是这几日从婳碧口中打听到的,因此雷蓦然就更奇怪了,既然那李管事并不是关无尘的人,那她究竟是为何要帮自己呢?难道纯粹是好心?这理由未免太牵强,毕竟,到目前为止,她和李管事还根本未曾有机会见上一面。

然而每当她在婳碧面前表现出疑惑不解时,婳碧总是会毫不留情的对着她冷嘲热讽,“你以为你是谁?天之骄女吗?醒醒吧,别做白日梦了!”

雷蓦然只得将疑惑埋在心里,既然现在不能走远,那便先去见见了李管事吧,说不定从她的口中,能得到答案呢。

想到这里,雷蓦然立刻更换了一身干净的奴婢衣服,这是前几日婳碧急吼吼地为她领来的,说等她身子一好,便可以立刻换了衣服给她干活去,想到这里,雷蓦然又是皱了皱眉,若是自己的筋脉一直都没办法修复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西城主府里了?

推开紧合着的房门,雷蓦然凭着极好的记忆力,回忆起婳碧每日离去时步伐由近至远的声音,她是出了门后往东边走的,似乎是要川过一道有回音的走廊,雷蓦然步伐坚定地缓缓走着,没有一丝的犹豫,不时有和她穿着同样婢女服装的女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那些婢女无一例外的都是从一个大院门里走出来的,雷蓦然略加快了步伐,朝着那院子走了进去,很快,院门口当看守的中年婆子便将她拦了下来,冷冷问道:“你从哪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雷蓦然微微一愣,随后道:“我是新来的,和婳碧住一屋,前些天因为身受重伤,因此李管事特许我修养了一周,这不,我现在终于感觉好一些了,这会特地来谢谢李管事。”

“哦?”那婆子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她,随后道,“你不许进去,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一声。”

雷蓦然乖巧地点了点头,退后三步,表示自己绝不会偷溜进去,这样子,那婆子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转身朝院子里面走去,边走边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雷蓦然不老实。

看着消失在转角处,一脸不放心的中年婆子,雷蓦然不禁莞尔,不就是个洗染房吗?至于这么守卫森严吗?真是小题大做。

等了好一会,才见到婳碧尾随着那中年婆子一路走了出来,她一见雷蓦然就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身体养好了,良心发现了?”

雷蓦然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好了些,不过,要做粗活,恐怕还要在等上一阵子,你看,我就走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婳碧嫌恶地扫了她一眼,雷蓦然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她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好像随时能晕过去一般,于是她怒骂道:“那你来做什么?故意消遣我吗?”

“没这个意思,我是来找李管事的。”雷蓦然尽量陪着笑脸道。

“李管事今日不在,你找她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想跟她套近乎,意图少做些活是吧?”婳碧瞪着美眸,手指毫不客气地指着雷蓦然的鼻尖,质问道。

雷蓦然有些无奈地苦笑,“我没有。”

“没有?哼!还不承认呢?我算是明白无尘姑娘为什么讨厌你了,亏我还细心照顾了你这么多天,你竟然还意图背着我耍心眼?还好我发现得及时,我告诉你!想傍李管事这靠山,你还不够资格!赶紧滚回屋子里当病鬼吧你!”婳碧原就是个暴脾气,外加对雷蓦然越加明显的敌意,使得她毫不犹豫地将雷蓦然的行为往最坏处去考量。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道低沉的女音想起。

“……谁想傍我当靠山了?”

听了那声音,婳碧立刻闭了嘴,雷蓦然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名面容慈祥,一身正气的老嬷嬷正带着几名丫鬟缓缓朝着她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