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齐走后,房间里又恢复安静,弥杉陷进枕头里,转头望向窗外湛蓝无云的天空,在脑海里回想昨天的事。

如果小襄身上真的带有原始基因,那将给全世界带来深远的影响,人类社会也会再一次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需要先确认这种改变是否是他想要的……

“啧。”想到他得去找那个“疯女人”问问,弥杉不由皱眉,他甩甩头,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

小襄,他暂时得暗地里追踪,谁也不能告诉,只有把她抓在自己手里他才心安。

而其他人……

他从何柔记忆里看到,这对母女争吵不断,就像很多有毒的亲子关系一样,大的批评小的不懂事,每天净惹事,制造麻烦,不服管教;小的指责大的独断专行,不倾听理解,控制欲强……看起来她们相看两厌,很快就会发展到离家出走、断绝关系的地步,可为什么,为什么在生死关头,她们却义无反顾地舍命救对方?

“血缘?”想到很多人可能会这样回答,弥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

血缘算什么东西,三代往上,姓甚名谁你知道么?老祖宗复活,走在街上遇到,你认得出么?族谱上的每个名字都是扁平的符号而已,人在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故事中的角色,被塑造成后人想看的样子,如果膜拜这些虚伪的东西岂不是可笑?更何况,有些血亲间却能做出比陌路人还残酷恶毒的事。

血缘于他而言,真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真正重要的,只有眼前活生生的人,只有正在进行时的世界。”弥杉握紧了手。大多时候他是冷淡倨傲的、是嘲讽讥诮的,是狂放不羁的,可现在脸上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他轻轻阖上眼,那张脸又浮现出来——妩媚的五官在愤怒时竟然变得那么锋利,黑眸中烧的熊熊烈火有排山倒海的气势,何露那股以死济之的疯劲儿弥杉从没见过……

一个人为什么能为另一个人舍弃自己,为什么在必输的战斗中无所畏惧?

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他眼睛向下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那里缝合上药,现在裹了一层特殊材料的支架,有些笨重,他又抬眼看向房间的一角,那边的矮柜上多了个玻璃盒子。

“这次算平手,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逃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钟齐:“将军,元首的电话。”

弥杉眯了眯眼:“进来。”

钟齐推门进来。

弥杉点头:“开外放,你留下。”

钟齐过去按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象牙雕花摆件,然后正正地候在旁边。

“喂,父亲。”弥杉少见的很有礼貌。

从象牙摆件中传来一个温和的男中音:“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一开口就询问他的伤势,弥杉心里一暖,语气也不自觉亲昵了几分,他说道:“谢谢父亲关心,手臂受了点小伤,已经无碍了。”

钟齐微微皱眉,好吧,将军说什么是什么,医生说得两个月才能好,还有可能留疤,希望将军再也别受这种“小伤”了。

元首在电话那边说:“记得找图佳给你看看,她最近开发出一种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效果很好。”

弥杉在这边无声地撇撇嘴,做了一个鬼脸,说出的话却是:“好的,父亲。图佳年轻有为,真不愧是您选中的首席医官。”这不巧了么,他刚才还想着要去找她问些事情。

那边爽朗地笑了一下,转而平静道:“现在跟我说说,你大动干戈把西南边境翻个底朝天,到底为了什么?有天使军团和钟副将在你身边,是谁有那么大本事伤了你?”

来了,弥杉微微调整坐姿,眨眨眼道:“父亲,我接到情报说荒林那边情势不稳,考虑到蒲南国的局势,就过来看看,发现‘守卫者’的人在边境作威作福,就想见一下他们的首领弗金斯,可他却不露面。”

电话那边静静地听着,弥杉顿了顿,继续道:“我找到证据,去年袭击我车队,破坏我国与蒲南国军方会议的就是守卫者,弗金斯亲自参与。我怀疑他年初的示好又是幌子,实际暗中图谋不轨,于是攻击了他的主营地,也抓到了他的心腹,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得清他去了哪里,这不是太可疑了吗?”

“…所以一个活口都没留?”那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弥杉无奈地耸肩:“守卫者这个组织罪行累累,还负隅顽抗,我就只好替天行道…对了,”他突然坐直了,语调上扬:“父亲,多亏您高瞻远瞩,给边防军装备导弹部队真是太英明了,知道我震出了什么么?”

不知是没发觉他在转移话题,还是听出来也懒得戳破,那边只淡声道:“什么。”

可惜他看不到弥杉在这边眉飞色舞:“纯净地球的一二把手。”

“纯净地球?”那边沉默了。

“是的,他们之前并不起眼,我们手上的情报也很少,但这次轰炸守护者意外破坏了他们的地下堡垒,他们逃跑时我与二号人物交了手,对他们的组织机构大概有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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