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抚着心口,略定了定神,凝目看过去。只一眼,便身子一震,瘫坐在地上。

珠儿分明看到,那三个女子的下体中,都插着一杆枪,枪头冲外,枪尾深深没入体内,血,不绝流出,但人却不得便死,甚至连翻身都不行,更不要说自己求死了。看那枪露出在外的长度,便知道深入体内的长度之长,令人咋舌。珠儿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想站起来,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珠儿取出那骨球,拨开机簧,在手里握着,酝酿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蹒跚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女子看到了珠儿,涣散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杀了我……快杀了我……快……”

珠儿点点头,按照许道长说的位置,向那女子的胸口刺了过去。

“谢……谢……”那女子嘴边浮现了一个笑,闭上了眼睛,再无呼吸。

珠儿迅速地了断了另外两个女子,全然没有了第一次那样的惶惑不安,反而有一种神圣的满足,似乎,在做一件大功德。

那三个女子,看服饰都是宫中女史,一个尚药、一个尚食、一个尚衣。珠儿把手伸向他们的腰间,去摸他们的腰牌。她们不该被埋没掉名姓,要让青史记取,让后世怀思,让天下人凭吊。

尚药局内史郑寿心、尚食局使令吕吉祥,尚衣局尚衣徐宝莲,小巧的紫檀腰牌上错着金字,像她们曾经如花的生命一样,精致而美好……珠儿将它们小心的纳入怀中,任由泪水滚滚淌落。

珠儿收起那骨球的机簧,将它纳入荷包之中。哪知道才刚一迈步,那骨球便掉落了出来,顺着地势的斜坡,一路骨碌碌地滚了很远。珠儿忙追了过去,就在马上要抓住那骨球的时候,冷不防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将那骨球捡了起来。

珠儿抬头去看,却见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一身白狐裘,皮帽的左右两侧,各垂下一条毛茸茸的长尾,正是源国式样。

“还给我,那是我的。”

“你是谁?赵国的帝姬或宗姬吗?”那男孩开了口,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帝姬或宗姬,就、就不能是其他什么人吗?”珠儿心中忐忑,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

“你这岁数,必然不可能是后妃夫人,那么不是帝姬,就是宗姬。听他们说,公主的孩子算外姓了,不需要跟你们在一起。”

珠儿点点头,心道这孩子倒是聪明:“我父亲是永安郡王。”

“那就是宗姬了?也就是郡主?”

珠儿又点点头。

“郡主的服饰,都是这样的吗?”那男孩用手指点着珠儿襦裙胸前的带子,问道。

珠儿脸一红,略缩了缩身子,“这是家常衣服,并不是册封宗姬时穿的。”她不晓得这孩子为何这么关心这种事,只是随口敷衍。

那男孩点点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迷路了。”珠儿心情略略平复了下来,撒谎撒得很是坦然。

“没关系,你是住在青宫的对吧?我可以送你回去。”

“可是我要回到原来那个大帐,里面有我的衣服。”

“没关系,我陪你去找!”那男孩拍了拍胸脯,“我叫颜音,你叫什么?”

“……珠儿。”

“你几岁?”

“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