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挚正在房屋内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子是管家秦德给他安排的住房, 一个小小的院里面坐落着的一个小房子。

青砖灰瓦漆白墙, 青石板严丝合缝的铺作平坦光滑的地板,屋檐高高翘起, 采光充足、瓦舍明亮。

室内家具简单却一应俱全,一桌一椅一柜一榻皆是用着上好的枣红木雕成,屋子的最南边树着一列大大的架, 上面整整齐齐排着各式籍, 挤挤挨挨塞满了整个架。

族长亲自交代过, 要好好安排成挚的住宿,管家秦德自然是尽心尽力的照做。

架上那塞满的籍是成挚的最爱, 他在收拾东西时几次忍不住过去翻阅, 停停顿顿的收拾了很长时间, 一个不大的小包袱到现在也没有来得及收拾妥当。

另一边,成远此时正满心愤恨的踹着一条简陋的板凳, 怒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带他过来的管家秦德瞟了他一眼:“这是我们秦氏子弟来本家读时,所住的学堂宿舍。”

周围的房屋摆设干净整洁, 桌椅板凳、笔墨纸砚皆全,地砖齐整平坦, 屋内一共有四张睡榻,上面的被褥床单皆是新换上的, 干净没有一丝异味。

但是成远却睁大眼睛,指着屋内其它三张床榻, 咬着牙道:“这里为什么还有其他人住?”

秦德皱眉:“这是秦氏的学堂宿舍, 我们秦氏子弟都是几人住在一处, 一起读进学。”

除了四人宿舍之外,他们秦家还有八人宿舍、十人宿舍,甚至还有十六人一间房屋的大通铺。

他们秦家的私塾在附近的城里面也是远近闻名,旁人就算是风餐露宿都想要到秦家私塾里面读,不知有多少的秦家旁系抢破头也要争一个名额。

现在给成远这个外姓人安排在这个四人宿舍里面,与他们秦家子弟一起进学,已经是看在族长面子上给他的照顾。

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领情!

“四个人怎么能住在同一件宿舍里面,这简直就是刁难人。”成远皱着鼻子,不住的嚷嚷着。

这个小少爷自幼娇惯着养大,怎么也不可能会习惯和其他人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习惯就好,你自己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你将来的同窗都该回来了。”

秦德简直懒得理他,淡淡的叮嘱一句,转头毫不留念的离去。

成远气得肚皮鼓鼓,趴在窗台上对着秦德走远的背影大喊道:“给我换给房间,我不住这里。”

“我也不想和一堆旁系子弟住在一起——”

这句话说的极其无礼,正巧碰到一个秦家人推门进来,听到他喊的这句话之后,此人马上就皱起眉头:“喂!下来,别趴在窗台上。”

成远扭过头看他。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给我下来,窗台不是让人来爬的。”

这个秦氏子弟身材消瘦,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此时这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成远,语气讽刺的说道:“不知道我们这些旁系子弟怎么招你惹你了?至于刚住进来就这么嫌弃我们,还嫌弃到要趴在窗台上大喊大叫。”

成远盯着他,终于不情不愿的从窗台上下来,没好气的嘟囔着:“旁系子弟果然没教养,往后住在一起可怎么得了……”

秦氏子弟:“……”

这个身形消瘦的秦氏子弟简直就是要气炸,嘴里面的嘲讽马上连珠炮一样的射过来:“噢——这么嫌弃我们旁系,来来来!你告诉小爷,你身上有着多高贵的血脉,是主家嫡系的哪一位?血脉身份这么高贵,现在怎么还沦落到要和我们一起住宿舍的地步……”

这位秦家子弟名叫秦瑞,乃是这宿舍里面有名的嘴皮子利索,无论跟谁打嘴仗从来就没输过,屡屡把别人怼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现在的成远自然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被一番话给说得面色发红,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少爷都快要哭出来了,眼角噙着眼泪道:“我就是本家嫡系,我是成家族长的嫡长孙,身份本就是你们这些旁系比不上的。”

秦瑞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怪异道:“成家族长的孙子?姓成不姓秦?外姓人?”

“那你来我们秦家做什么?”

“你是不是成家族长的孙子,和我们秦家子弟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不是秦家的嫡系或旁系,和你们成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个外姓人跑到我们秦家来耍威风,脸有多大!”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下来,直把成远怼的眼泪汪汪、哑口无言。

而秦瑞这才像是个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不跟你这个外姓人计较了,你还是快点儿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免得一会儿其它同窗回来之后碍脚。”

屋子里面只剩下成远眼含热泪,心中抑郁万分的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带来的小包裹又气又闷。

他跟别人吵架没有吵赢,现在发现对于带过来的行礼,他也不会自己收拾。

生下来就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怎么可能会自己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