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 爹去了, 你以后小心、小心……”

白发苍苍的老人艰难的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攥着韩乐细嫩的手腕, 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今日我把族长之位传给你,以后秦家就托付于你,你一定要、要…”

颤颤巍巍的模样, 好似残风中的一抹烛光, 一吹就灭。

旁边有人在大呼小叫着:“万万使不得啊族长!这秦尺小姐虽然是您的独生女, 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一族之长是个女子的道理?她真的若上位,这简直就是要让我秦家丢尽颜面。”

不断地有人附和着此人的话, 乱哄哄的嚷成了一片:“对呀!族长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若是一个女人当上族长, 我第一个不认!”

“秦家百年基业, 难道要在下一任族长手里面毁于一旦不成?”

“族长你是病糊涂了,这才胡言乱语起来, 现在收回方才所说的话还不迟。”

“族长,虽然您膝下只有一女, 但是族里面还是有其他年轻出彩的嫡系小辈可以担此大任,现在就可以过继给您……”

“咳咳——给、给我……”

老族长脸颊涨成紫红色, 胸口像是一只破旧的风箱般费力呼吸着,喉咙中“嗬嗬”作响, 颤抖的手指着周围的人说道:“我意已决,下一任的族长就是阿尺, 你们把自己心中的小算盘都给我收敛一下。”

“现在, 都给我出去!我有话和阿尺单独说…”

声嘶力竭的声音, 就像是老人在死神面前最后的挣扎。

围在周围的秦家人,用着同情的眼神看这个“病糊涂”的老人,纷纷安静的离开房间,将最后的时间留给父女二人。

每个人都觉得老族长只不过是在临死前说胡话,谁都以为老族长的独生女最后肯定不会胜任族长之位。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是把族长的位置指给她,她也守不住。

没必要担心。

等到各怀心事的众人离去,韩乐才站起身,看着老族长道:“您知道我其实不是您的女儿?”

“呵呵…外来者。”

在短短时间内已经苍老的不能看的老族长,咧开已经掉了几颗牙的嘴巴,苦笑道:“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家阿尺也已经身染重病,此时绝不该身在此处。”

“眼睁睁见证着白眼狼打压秦家,致使盛极一时的秦家衰败之后,我死了。但是却没有去投胎,老天爷竟然又让我从头回来了一趟,这是要让我弥补犯下的错误…”

他艰难的抓着韩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我知道你是外面来的人,也知道等你走之后我家姑娘才能回来…上一辈子我没有染病,染病逝世的人是我的独生女阿尺。”

“如今重来一世,染病的人却换成了是我,这是老天爷给了阿尺一条生路…小老儿感激不尽!”

韩乐看他的眼神复杂:“你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却还是要把族长之位让给我?”

老族长勉强笑了笑,声音也渐渐低弱下去:“将来等你走了,阿尺还会回来得,这族长之位还是阿尺的…”

“再说,现在族里面也只有你知道,将来要避开那个白眼狼,切不可让他再来祸害秦家…秦家百年基业,绝不可毁在将来…白眼狼成远…”

声音吐息渐渐艰难起来,老族长努力着,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管、管家秦德…跟了我一辈子,是个衷心可信的人…秦家将来、将来就托付…托付给你…”

断断续续的话语未尽,脸颊惨白毫无血色的老族长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虚软的躺回床上,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韩乐沉默半晌,轻轻叹口气,起身伏在他的耳边,缓声道:“我知道了,秦家就交给我。还有将来您的女儿,她一定安好无损的回来。”

“嗬嗬…咳……”

老族长的喉咙里响了几下,说不清是想咳嗽还是想笑,缓缓合上眼帘,最后的生气也从他的面色上褪去。

韩乐安静不语,只是默默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面安置好。

“德叔。”她学着记忆里面的习惯,呼唤道。

她现在初来乍到,就被委托了这么沉重的一件负担,又没有上个世界那样超群的武力,现在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可靠人,来给她帮助指引。

长时间等候在门外的管家秦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姐。”

她揉揉眉心,说道:“德叔,我父亲已经去了。”

秦德看着床上躺着的老族长那苍白灰败的面容,他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苍凉,再次看向韩乐的时候,就已经改口道:“族长,有何吩咐?”

他们家小姐是老爷的独生女,又是老爷亲口指下的下一任继承者,侍奉老族长这么多年的秦德,自然只认她这一个新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