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熊出没(第1/2页)

我、彩云和黄瓒站在沐军大帐之外，与沐琮、段瑾、马普等将士一一告别。可爱的小善逸拉着沐琮的手，正东张西望。我摸了摸孩子的头，对沐琮道：“这孩子可怜，父母皆亡，还不知等待他的是何命运。沐兄仁义，愿意抚养他，希望他能够在您的教导之下，成人成才。”我将小善逸抱了起来，对他道：“善逸乖，将来好好读考科举，等中了举人，到北京来找杨叔叔呀！”孩子还太小，听不懂我的话，只朝我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军需官给我们准备了一辆马车，赠予我们的行路物资装载得满满当当。我、彩云和黄瓒皆感激不尽，朝众人拱手施礼。我和彩云上了马车，黄瓒在前驾马，一路向北，往眉州进发。进入四川境内，我们三人心情大好，想着终于快要到家了。

这日抵达乐山，黄瓒直嚷着要去看凌云大佛，我们便将马车停于山下村落中，徒步登上凌云山，去观赏唐时海通大师主持建造的摩崖石刻造像——凌云大佛。此佛像依山而刻，以弥勒佛为原型，栩栩如生，姿态端庄。佛像双目微微低垂，仿若在俯瞰三江之水，又似在怜悯着世间众生，十分宏伟壮观。彩云和黄瓒一人站在大佛的一只脚上，抬头仰望，兴奋不已。

“姐夫，你也快上来呀！”黄瓒伸出一只手对我道。他把我也拉上佛足，这上面十分宽敞，可容下几十人。

“黄瓒，你可知这大佛的来历？”我问他道。

“当然知道。唐开元时，凌云寺住持海通大师见百姓常遭水患，悲痛无比，为普济众生，发下宏愿，要建造一个天下无双的弥勒佛像，借助佛法的法力镇住水患，保佑苍生。于是大师云游天下，四处化缘，终于筹集到开工资金，使得劈山建佛得以开展。”

“是了，可是在凿刻期间，地方贪官污吏见财起意，以海通破坏大山风水为由敲诈勒索，海通断然拒绝并表示‘自目可剜，佛财难得’，随后毫不犹豫自剜一目，吓得那贪官仓皇而逃。海通舍己献身的浩然正气也激发了众人建造大佛的决心。”我道。

“此佛工程浩大，历时近百年才建成，亦是先人凭借顽强毅力和卓越的智慧创造出的伟大奇迹，实在令人倾佩。希望后世之人见到大佛皆能传承先人匠心精神，永续历史佳话。”彩云道。

离开乐山，继续北上。这日傍晚，行至一处竹林，有些迷失方向，刚好遇到一个山中猎户，便下马向他问路。他得知我们要去眉州，道：“你们若走官道，会有些绕远，我常年在这山中狩猎，知这竹林里有条近道，可引你们过去。”

我们大喜，连连道谢，便跟着他入了竹林。猎户名叫高福，专门以猎狩山野为生。我们突然发现前面一棵竹子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怪罴出没”四个字。高福不识字，问我们这上面写着啥。黄瓒道：“哎，这林中有熊罴嘛？”

“没有啊，野鸡野兔、黄鼬子倒是有，也偶有见过豺狼，还从未见过熊咧。”高福道。

“或是有人恶意挂了此牌，不想人入林吧。哪有那好运，正巧让咱们撞见？”我道。于是大家并没当一回事儿，继续赶路。天渐渐暗了下来，我有些担心，怕在野外赶夜路不安全，便问那猎户还有多少路程。他道：“林中山路不比驿道，你们这马车走得太慢，今夜未必能出林呀。若需休息，只能在林中露宿了。”

我想若露宿一夜，明日清早出发，晚间便可到眉州黄先生家。好在沐琮赠予了我们一个便携军帐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果然有用武之地了。又走了约一个时辰，夜已深。高福一指旁边的小溪，道：“溪中有清水，这边儿地势平坦，我看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道完他便开始搭柴生火，然后帮我们支起军帐。“你们竟然有这么个好物，我们打猎时经常要在山中露宿，只能随便用几块破麻拼接了支起来，勉强遮顶。呵呵……”

我朝他笑笑，用一个小木桶去溪边接了一桶清水，拿到马车上对里面的彩云道：“彩云，今夜你就在车里休息。这水给你用。我和黄瓒在那边帐篷里睡一夜，你若有事就喊我。”

“嗯，廷和。你们切要注意安全，早些休息。”

“知道了。”

高福说要趁夜打猎，就与我们告别了。我脱了道袍，刚躺下来，黄瓒一把掀开帐帘，把肩膀上扛着的一个布袋啪得一声放在地上，兴奋道：“姐夫快看，我弄了这些好东西！”他打开布袋让我往里瞅，好家伙，这小子没一会儿功夫拔了几十斤的野生竹笋扛了回来。“我原以为春季才有竹笋，没想到如今夏末还有这鲜嫩笋子，你小子一下子拔了这么些，真是厉害！”我夸赞道。

“明儿就到家了，回头让我妈拿这些竹笋烧肉招待姐夫吃。呵呵！”

黄瓒第一次跟我睡在一起，显得有些激动，一会儿问我在北京学习的事情，一会儿又问我娶了他姐姐之后还要在成都待多久。我没辙，虽然困倦，但也只能强撑着陪他叙。

翌日清早，我睁开眼睛，见黄瓒还搂着我酣睡。轻轻把他的手拿开，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感觉他的手又搭在我肩膀上了，我闭着眼睛再次给他拿开，突然感觉不对，这手怎么毛茸茸的，跟刚才的不一样啊。猛地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我滴个仙人板板，一只怪模怪样，似熊非熊的东西正坐在身边盯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哦呦喂！”黄瓒被我的叫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怪物，也吓坏了，大叫：“啊，姐夫，它……它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吓人！”

那怪物体型似熊，身体是白色，四肢和耳朵是黑色，一张圆圆的熊脸，两个大黑眼圈，若没有那肥硕的体型和大爪子，倒也有些萌态。它把我们吓个半死，自己倒好像没什么事，慢慢悠悠走到布袋那边，一掌就把布袋扯了个稀碎，用鼻子嗅了嗅里面的竹笋，一屁股在帐篷里坐了下来，抱着竹笋，一边掰，一边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彩云在马车里听到我和黄瓒在帐篷里的喊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来。一进帐篷见到那怪物，也惊了一跳，低声问：“廷和、黄瓒，你们没事吧？呀！这大猫熊是从哪儿来的？”

“彩云，你认得此物？”我问道。

“不认识，第一次见到。”彩云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喊它大猫熊？”黄瓒问。

“我……我随口喊的呀，它长得一张圆脸，一副熊样，就随口称大猫熊了。”彩云解释道。

“走走走，我们赶紧出去，让它吃吧，也许吃饱便走了。”我和黄瓒轻手轻脚，出了帐篷。 “姐夫，它会不会就是昨晚竹牌上写的那个熊罴？”黄瓒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