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浓,今夜注定不眠。

青竹苑厢房内,李青梅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

她先前跌到了花盆碎片之中被划出许多伤口,如今全身上下几乎都是血肉模糊。

脸上那道伤痕更是皮肉外翻,十分可怖。

她的女婢一脸死白地坐在床弦上,处理伤口的手都在颤抖。

慌乱紧张之间,女婢的手不小心重了一点点,拉动李青梅的伤口,如痛入骨髓。

李青梅虚弱地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女婢惊叫一声“小姐”,转向孟星衍:“少城主、这可怎么办?小姐她会不会死?您快想办法请大夫来帮小姐看看啊少城主!”

孟星衍的轮椅就停在雕花隔断之外。

没有亲眼看到李青梅的伤口,他也知道伤势必定严重。

方才阮江月可是毫不手软……

他原是一直劝服不了阮江月,心中忐忑又焦急,正好李青梅到了,自告奋勇说要帮他去解释当年之事。

当年阮江月彻底死心的关键,就是看到他和李青梅在一起……

于是他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让李青梅前去,想着是否能让事情有点进度。

谁知却弄到这副田地——

他不但亲眼见到了阮江月对那男人的不同,李青梅也伤成了这样。

现在他已辨不出谁对谁错。

可李青梅的伤势却不能不顾。

她与他一起在焚月城长大,如今又与她父亲李庸一起负责西域商路,对焚月城来说,是极其要紧的存在。

而且她要是在这里出事,只怕李庸会找阮江月的麻烦……

思绪至此,孟星衍当机立断:“你们几个先带她离开,去求医,若附近州府没有名医,那便立即带她赶回焚月城找崔神医。

这个给她服下——”

他从袖袋之中取出一只白玉瓷瓶。

里头是回元丹,可回元续命,这是崔神医的独门奇药,万金也买不到。

自从他断了腿后,这药便随身常备。

李青梅的女婢愣住:“少城主不随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孟星衍淡漠地说了一声,抬手一抛,那白玉瓷瓶飞进内室。

那女婢连忙接下,却难以置信地隔着隔断看着孟星衍,“我家小姐弄成这样都是为了帮少城主劝回那女人。

现在小姐伤势这么严重,少城主只给一颗药让我们自己护送小姐走?

那女人分明非要杀小姐不可!这还是她的地方,我们自己怎么走的了?我们对这地方又不熟悉,我们怎么去找大夫?

就算我们能顺利离开定州府,小姐的伤势这样重,一般的大夫根本就没用。

等我们回到焚月城,见到崔神医,小姐的伤势不知已经怎样——

少城主你要不顾我家小姐死活吗?”

“放肆!”

孟星衍身侧护卫扶风皱眉冷喝,“你也知道主子是少城主,你怎么敢这样对主子说话?”

孟星衍抬手示意他住口,后冷淡道:“她的伤势我方才看了一眼,虽然看着血肉模糊很吓人,但都是皮肉伤,不会致命。

寻常大夫就能治,只有脸上的伤有些严重。

但你们路上要是走的快,回到焚月城去崔神医会有办法。

现在就走吧。”

那女婢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愤然难平。

小姐的伤势如此严重,全身都是血窟窿,而且脸上这道伤这么深……脸对一个女子何其重要!

少城主现在不但一点关怀愧疚之意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想着为小姐报仇,还说的如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