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衷心的希望你梦想成真,瑞德博士。如果你再见到她,你第一句话要跟她说什么?”

瑞德停了一下,说:“两天前,她给我打最后一通电话时,她说,我不了解她,因为我送给她一本哲学做生日礼物,她讨厌那本。”

他的声音一直试图保持平静,他也做到了,但是他每次说完后,必须抿紧双唇才能不让它们发颤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Well,听起来确实不是一个好礼物。”莫里亚蒂遗憾地说。

瑞德说:“如果可以,我想告诉她,我为什么送她一本哲学。”

莫里亚蒂的声音充满了兴趣:“为什么?我有这个荣幸可以知道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哲学吗,莫里亚蒂先生?”瑞德却转而问道。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绑架的事,友好交谈的语气就像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般。

莫里亚蒂说:“我也喜欢哲学,还发表过几篇哲学论。不过我很想听听你对哲学的见解。”

瑞德说:“我喜欢哲学,是因为它无分对错。”

“啊,我明白了!”对方立刻了悟一般的感叹了一声,“这是一个暗语,你想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你喜欢她,无关对错。这可真是浪漫,瑞德博士。”

瑞德没说话。

莫里亚蒂接着说:“但请允许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供一个忠告,有时候过分的含蓄,会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是的,”瑞德赞同道,“看起来我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误解,我只是希望还有机会弥补。”

“当然,你当然有机会。我留给你这个机会,瑞德博士。”莫里亚蒂说,“我很喜欢你,瑞德博士,我想我们是时候见面了。”

说到这里,一辆黑色汽车恰好停在瑞德面前,从驾驶席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士。男人下车转到后面,拉开车门,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瑞德上车。

瑞德看着那个男人洁白的衬衫,严谨优雅的领带,身上的西装几乎一道折痕都没有,脚上黑亮的皮鞋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有些刺眼。

不像绑架犯,倒像接某位达官显贵参加舞会。

瑞德从长凳上站起身,向那扇敞开着的车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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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德第一次遇到十一是在他二十四岁生日。他给了她一个汉堡,她给了他一颗宝石。

似乎这样一个不平等交易的开端,就注定了两人不对等的相处模式。一个给的太多,一个胆怯逃避。

十一明媚,热烈,单纯,直接,勇敢……瑞德觉得一切美好的词都可以放在她身上。虽然他接触过的活着的女人,也许还没有他见过的女人尸体多,但十一在他心里确实是最好的,而且是除了母亲之外对他最重要的人。

在瑞德看来,十一身上没有任何阴影,她即便生气愤怒,甚至杀人,都是摊开在人前,没有任何遮掩的。她生来就该在阳光下,不,她就是阳光。

但瑞德有自己的阴影。

他心里最大的阴影,就是他有一天或许会跟母亲一样患上精神分裂症。他失眠越来越严重,短暂的睡眠也会伴着各种混乱的噩梦。而且开始出现头痛的毛病。

十一还那么年轻。她让他等她长大,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可随着她长大,他却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他今年26岁,正处于精神分裂症的高发期。而她呢?她不过才十七岁,生活刚刚开始。

瑞德就是在这时候认识梅芙.多诺万的。

她给瑞德写了一封信,赞赏他发表在《行为心理学杂志》上的一篇章。瑞德因而得知她是一名遗传学家,所以他给梅芙寄去了自己的脑部扫描图,想知道他遗传母亲精神分裂症的几率有多大。

梅芙帮他解决开始出现的头疼问题,几次通信之后,还知道了十一的存在。

BAU的同事同样关心他的心理状况,但瑞德不想跟大家多谈这些,就像同样不喜欢面对面跟别人谈论他对十一的感觉一样。但是通过信纸和字,这些似乎都变得简单和可接受一些了。

就在他慢慢开始改变,甚至送了十一一本哲学,并且认为等她十八岁生日,他或许可以送她那条钻石项链的时候,变故来得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