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机敏的人家,早已在私下里笃定,此次暗杀陆子衿之举,定是皇上遣人所为。

陆家小姐在宫门口恳请皇上庇护,不过是给皇上递上一块遮羞之布罢了。

而那些想得更为深远之人,惊觉陆家这位独女,竟绝非等闲之辈,实乃令人不可小觑的人物,此等心智聪慧、谋略高深的姑娘,是做宗妇的绝佳人选。

只可惜,竟让卫国公府抢了先。

至于皇上为何如此,只需脑子转个弯儿,他们便心领神会。

反倒是普通百姓,在这几日里对这个谈资津津乐道,争论不休,迟迟断不了这个公案。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陆子衿,却仿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悠然自得地在尚府中住了好些日子。

直到确定安全后,她每日都会戴着帷帽,与抹云一同出街闲逛。

她吩咐卜一和众多乞儿密切关注身后是否有尾巴跟随,经过几番试探,确定无人监视自己后,陆子衿这才放下心来。

在某个凌晨寅时,天色尚暗,万籁俱寂。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悄然从尚府后门缓缓驶出。

此时,正值上京城开启城门的时辰,门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刚刚打开半扇城门,就见一个十岁孩童便驾着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夺门而出,“真是稀罕之事啊!这般豆丁大的孩童竟也能驾驭马车。”

陆子衿一如既往地在马车出城门那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满脸陶醉地感慨道:“都是自由的味道。”

“小姐,给宋公子的这个我放在坐凳下面啦?” 正在仔细整理物件的抹云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轻声询问道。

此番出门,三人不仅带了几套秋装,还按照小姐的吩咐,每人都带了一套冬装。三人的行李,加上两床薄被,小姐惯用的茶叶、蜂蜜等日用品,再加上油布、油伞雨具等,这些物品堆积在一起,竟将宽敞的车厢占据了半成空间。

抹云只得不停地规整,能收入凳子下面暗格的,便赶紧放入暗格之中。

“嗯,切莫压着了。” 陆子衿轻声说道,那些可都是要给承乾哥哥的礼物。

陆子衿决定早日去广陵,在大考前陪陪承乾哥哥,毕竟这里的秋闱,那难度才堪称独木桥。

陆子衿拿出自制的粉扑,将上面灶膛的灰拍了拍,往脸上轻轻按压,连脖子和手都没放过,给自己乔装完后,她又细心地为抹云装扮起来。

“出门在外,你两就叫我大哥。”陆子衿边扑粉边说道。

抹云正抿着唇仰着脖子,方便陆子衿上妆,她喉咙里发出 “嗯” 的一声回应。

“卜一,听到没?”陆子衿转头对着车外问道。

“听到了,大哥。”卜一驾着马车,大声应道。

自从确定小姐不再有什么危险,他心里也松快了许多。对于此次前往广陵,他这个还有着孩子心性的人,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陆子衿闻言,不禁噗呲笑出声来,和抹云笑成一团。

“小弟,给大哥把马车驾稳点。” 被唤作大哥的陆子衿大声吩咐道。

“好,大哥。”卜一用更大的声音回应。

起得太早,陆子衿和抹云在颠簸的车厢内,没多会儿就睡得不省人事。

等卜一在一小镇上停下马车,叫醒二人时,她们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哎呀,回笼觉睡多了,头疼。”陆子衿撑起身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抱怨道。

这是离京城五十里外的一个不大的小镇,也就两家食肆。

陆子衿挑了一家相对干净的,叫了三份阳春面。

猪油,小葱花放在碗底,加上一筷子煮好的面,再加上烧滚的高汤,做法虽然简单,但香味却扑鼻而来。

陆子衿端起面碗就喝了一口汤,赞叹道:“二弟,小弟,快吃,真鲜。”

早晨起得早,这时三人早就饿了,一阵吸溜声,吃得满脸满脖子都是汗,陆子衿拿出一方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抹云喝掉最后一口面汤,心满意足地将碗放了下来,看到对面陆子衿时,不禁大声道:“小”

突然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改口,低声道:“大哥,你的脸……”

陆子衿看着手中擦得漆黑的方帕,这才意识到,自己涂的灰都被蹭掉了。

她立刻埋下头,卜一机灵地立刻站起身,挡在她身旁。

她手忙脚乱地又添补了些灰后,三人急冲冲地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陆子衿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刚刚有没有被人注意到。

一路上,她再也没敢睡,而是掀起车帘一角,紧张地看向外面。

离京城越远,官道肉眼可见地没那么平整了,而且令陆子衿奇怪的是,路边荒地上的野草树林也不多,放眼看去,一片光秃秃的土黄色。

“这里的草木都哪去了?” 陆子衿见惯了后世街道两旁那四季都不缺争奇斗艳花木的绿化带,见此荒凉情景,心中诧异不已。

按理来说,整个大昭国才几十万人,即使不能全部开垦成良田,也应该是杂草丛生、树木林立的景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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