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九眼底闪过一丝悲痛,沉重道:“他死了。”

田鼠脱口道:“你才多大?你阿爷有五十岁?”

意识到这话不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兄弟对不住,我这人嘴快了点,还请节哀。”

他问:“在下田鼠,你叫我田大哥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昌九报上自己的姓名。

“昌?”田鼠咂咂嘴,“这在边城可是个稀罕姓氏,若事后我还能有条命在,定然找机会跟你痛饮一场。”

似是想到什么,他自嘲地笑笑,走过去身后拍了拍昌九的肩膀,问:“小兄弟能不能答应哥哥一件事?”

“田大哥不妨直言。”

既没拒绝,也没说答应。

田鼠气得磨了磨牙,“你们这些个读过的说话,一个个狡猾的很,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嫌弃归嫌弃,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他道:“我哪天要是死了,尽可能帮我收敛一下尸骨,实在找不到的话放身衣服也行。

葬在离乱葬岗不远那颗大柳树底下就行,老家伙也埋在那儿,我立了块无字碑很好找的。”

昌九还以为他是担心疫病,忙道:“田大哥别说这些丧气话,有郡主在,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哪怕看不清他们他的脸,田鼠也能从那双朝气蓬勃的眼睛里,看到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或者说,是深信不疑。

这份信任,是这么多年在刀剑上讨生活的田鼠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的。

哪怕他已经亮出所有的底牌,仍不信任宋言汐。

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活着走出这座城。

田鼠顺手揉了揉昌九的脑袋,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好骗。”

见昌九有些急了,他笑道:“你哥哥我呀,知道刘员外在他家后院西南角埋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就等着她出嫁的时候挖出来。

等城中的瘟疫了了,我就上门去求娶他的女儿,大婚之日把那几坛酒挖出来,叫上宋大夫还有那个大个咱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田鼠说着,屈指弹了弹昌九的脑门,“瞅你这眼神,是不是以为我打算做梁上君子?”

昌九老实地点点头,眼神一言难尽。

虽然做梁上君子不好,但为了几坛酒就去求娶人家的女儿,这更冒昧吧?

田鼠啧了一声,嫌弃道:“一看你这青瓜蛋子就啥都不知道,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吧?”

“谁说的?”昌九下意识反驳,想到什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先是看了眼宋言汐离开的方向,又赶忙移开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道:“没有。”

刘狗蛋声音含糊道:“他撒谎。”

一张嘴,流出一包混着血的口水来。

暗一嫌弃地把人往地上一丢,恨不得离八丈远。

他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听到田鼠戏谑的声音响起,“小兄弟,别怪哥哥说话难听,这个女人,你降不住的,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

“为什么?”昌九蓦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底分明带着不服。

田鼠一噎,话到了嘴边转了转,只说:“你年纪还太小了,你俩不合适。”

大安的风俗都是男子大女子四五岁最佳,七八九岁很合适,老夫少妻差个十几岁也算尚可。

即便是青梅竹马,也只是年纪相仿男子比女子大个一岁半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