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装出来的？

我想了想，起身走到那堆零食里面拿出了那个残破的木偶娃娃。

我看到娃娃身上还用白线缝了奇怪的两个字，娃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只不过保存的还不错，应该是娃娃的主人很爱惜。

字我认不出来，却莫名带着一些古朴的韵味，简单来说不像这个年代会有的字。

我正想拿着娃娃去问孙婷婷，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娃娃身上得到一些线索，这时候苏平成开了口，他说：“孙婷婷，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们没有反应。”

这话让我感觉十分吃惊，可孙婷婷依旧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闭着眼保持沉默。

苏平成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让开，他自己坐到我先前坐的位置上，拿起果盘里的一个橘子，剥开，顿时橘子的香味儿在这一小块范围里荡开。

我发现孙婷婷睁开了眼睛，目光甚至落在那个橘子上面。

“你应该挺喜欢刚才照顾你的那位姐姐吧？”

苏平成一口吃掉了一半：“其实那位姐姐也挺喜欢你的，但如果她知道你在骗她，你说那位姐姐还会对你那么好吗？她还会喜欢你吗？没人会喜欢一个小骗子。”

这段话听的我有些不

舒服，这声音，这语气，这态度……

话里面有很重的恶意，多的快要溢出来，这不太像是对待一个十几岁孩子问话的态度，反而有点像是对待那些重刑犯问话时候的心里博弈。

不过我没觉得苏平成说的太过，再看孙婷婷，她像是完全不介意似的，依旧面无表情……

不，不对！

我眯了眯眼，仔细看了会儿，孙婷婷在发抖，她在因为这句话而发抖。

“让我猜猜看，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说你要告诉我们，你肯定没说谎，你说的都是真的，毕竟你表现的这么真实，谁都会觉得你是害怕极了，对不对。”

苏平成说话的语气又换了，变得十分温柔，声音也十分的轻，脸上甚至还有笑容，只不过笑意未达眼里，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嘲讽，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平时一定很害怕，因为不管你做没做错事，不是被骂就是挨揍，哭也不敢大声哭，只能像猫一样，声音小小的，细细的，你是不是很羡慕你那个弟弟？刚出生的弟弟，你觉得他哭的声音很烦也很吵，但是你的爸爸妈妈却从来没有对此抱怨过，你心里不平衡。”

苏平成将剩下的一半的橘子吃到嘴里，咽下，我注意到孙婷婷身上的气势好像有些变了。

“你长期生活在父母的压迫下，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为了习惯，你经历了较长一段时间的家暴，施暴者就是你的父母，你从小学会了不反抗，但不反抗并不代表接受，在你潜意识的思想里面，你觉得自己是懦弱的，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抵抗，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哭，自己舔舐伤口，第二天再装作无事发生来正常生活，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突破口，你的施暴者死了，我想问，你这种已经习惯长期压迫下的内敛，为什么变了呢？”

苏平成这话说的，就好比把结了痂的伤疤重新撕开，又在上面撒了一把盐，但我必须承认，这些话比女警察或者我喋喋不休一个小时都要来的管用。

我看到孙婷婷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可苏平成还在继续说：“别装了，你这点小把戏在我这里还不够看，不过我确实要说你很聪明，你做到了同龄人……不，甚至就连大多数成年人都做不到的行为，精神创伤，PTSD，这是一个好借口，也是一个完美借口。”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精神障碍。

“PTSD常见的核心症状有三种，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在这三种症状中，除了第一个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是需要时间来观察的以外，其他两个，你都已经做到了，尤其是第二种，你做的格外的好，就连医生都没有发现是假的。”

我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涉及这些我不太明白，但苏平成大概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在说孙婷婷现在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被确诊为PTSD，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可以用沉默来应对，或者你还可以干脆的对警察，对医生，对任何人说你忘了，因为有人告诉你，遗忘，抑郁症，自残都是PTSD的临床症状之一，有这些作为你的保护伞，你料定不会有人再逼你。”

苏平成说着说着，十分赞赏的拍了拍手：“大多数成年人都做不到你现在的这种行为，你还只

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因为什么？智商高？”

我没有看向苏平成，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孙婷婷身上，我发现苏平成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说中了。

唯独有一点，苏平成在问为什么的时候，孙婷婷的眼神，看向了我手中的娃娃。

“这个木偶娃娃是谁送给你的，父母还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个娃娃是谁放在这里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苏平成从我手里拿过布娃娃，放在孙婷婷的床上，他对着十几岁的孩子用上了商量的口气，但作为旁观者，我能很明显的看出他身上都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我注意到孙婷婷身上的颤抖也停止了，整个人换上了和苏平成现在如出一辙的冷漠。

“你也是警察？”这是见到苏婷婷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如同王大娘描述那样，又生又细，跟猫儿叫差不多，但还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应该是哭闹所致。

“我不像警察？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苏平成又给孙婷婷剥开一个橘子，这次孙婷婷没拒绝的吃了。

“我觉得你像一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