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重阳咬破了舌尖,把一口精血喷在了符上,激发了阵法,我们俩人屏息静气,加之纸符的保护,那个被尸香虫附身的蠢货才没有找上我们,而是直奔门口的陈叔去了。

然而此时尸香虫已经离开,我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松,目光缓缓向面前的大床扫去。

尸香虫吸饱了人血走了,张军成了僵尸,可是还能动的!

我屏住了呼吸,张军之前是僵尸,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名为活僵的怪物!

活僵乃是由生了尸变诞生的邪物,通常情况下经常在冤死的孕妇体内出现,母子煞出现变异,就会在尸体内部孕育出来。

不过如果尸魂侵入了活人体内,就会让人变作行活僵儡,供尸魂驱使,尸香虫喜好活人血,而活人身上带着死人气,一死一活,叫人痛不欲生。

看着那活僵缓缓转动的颈项,我心脏都开始“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尸香虫为什么会现身,却急匆匆的进了张伟体内,又发狂袭击别人,恐怕是活僵到了最后成型的关头,影响到了中尸的状态,让它生出想要逃走的欲望。

如果不是那傻子一样的凶徒横插一缸,还

不知活僵会变成何种模样。

我憋得鼻息更微弱了,恨不得躲在纸符后面。

然而我手上的伤口也一直没有愈合完好,又因为我是纯阴体质,那活僵似乎闻到了气味,缓慢的转过了头,一双白森森的眼球望了过来。

大爷的,要是躲不过去,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妈的,毛僵我都对付过了,还能害怕你这小小的活僵不成!活的也给你打成死的!

况且……这不是还有阵术嘛!这古钱阵,可不是看着好看的,现在,那活僵还在阵内……

活僵似乎是确定了我的位置,随着缓慢的步伐,一滴滴黄色粘液落在地,汇成了一道水流,这道水流一直蜿蜒向前,吞噬了地上残余的鸡血,来到古钱旁边,只是顿了顿,下一秒,突然猛扑而上。

没有电光火花,也没有天破爆鸣,只是跨出一步,活僵就走出了钱阵包围,我一手抓向重阳的胳膊,可是抓了个空,因为身旁的他已经站了起来。

“就站在这里别动。”

重阳依旧绷紧了腰背,踏出身侧的朱砂圈子:“它现在在看我,你别动。”

我能感觉到那怪物的视线从我身上转到重阳身上,一直盯着他。

自发引出的阳气外泄连纸符也无法遮蔽,活僵对这味道恐怕也更为敏感,如果现在还躲在纸符之后,只会把我们都一起拉进去。

这会儿,外面又是传出一阵嘈杂的动静,隐隐能听见张伟的名字。

估计也是闹得一团糟,正好我们现在也无暇顾及。

重阳往前走了两部,那怪物跟着重阳的脚步挪动了视线,一双白惨惨的眼睛直接望了过来,人形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但我依然能从那怪物脸上看出些许狰狞和贪婪,黄脓顺着它的嘴唇滑落,似乎在垂涎着美味的猎物。

重阳抿了抿嘴唇,瞬间就把一直提着的浮世剑举到胸口……然而活僵的速度更快,没有一秒的时间它就动了,完全不像刚才僵滞迟缓的动作。

剑光突然亮起一道白光,跟古钱阵相辅相成,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让活僵动弹不得。

古钱全部开始作响,声音让我耳朵疼痛不堪,我抿了抿嘴,强忍着声音,靠着墙壁以至于不让自己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再看重阳,活僵不光是无法前进,反而还后退了两步。

只是它那硕大的体型,像是被针戳了几个洞,从那些口子里,开始往外渗黑

液。

“啊啊啊啊——”几声怒吼,黑液讲糯米渗透,接着是古钱,然后活僵往前一扑。

重阳一口精血喷在纸符上,捅进浮世剑剑刃尖上,向前一送,只听见嗡嗡一道轻鸣,活僵没能躲开,纸符正好落在了它鼓起的腹腔上。

切入活僵腹部的时候,就像热刀碰上了黄油,“嗤”的一声直直插了进去。

几滴粘液飞溅而出,撒在了重阳的脸上,他来不及去擦,双手狠狠一用力,横拖剑锋把活僵的肚子狠狠划开,然而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剑锋上,一双小而尖利的爪子从活僵那划开的腹腔里伸出来,挡住了重阳的剑。

这个变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张军从墓穴里带出了不少东西,这怎么还一直藏这个小鬼?!

那双爪子准确的朝着重阳的咽喉抓过去,随后,另一双大手也紧紧跟上。

活僵弯下腰,用它那即将要被折断的手臂掐住了重阳的脖颈,两大一小三只手,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吊在了他头顶上方,我心上大惊,抽出短剑不顾重阳的嘱咐就扑上去救人。

重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向后仰着头,手上使劲试图把浮世剑抽出来。

接着他的胸口

处再一次爆出白光,白光嘶嘶烧,空气中飘出焦糊的味道,但活僵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那黑雾构成的小利爪向下滑了一些,劈手向重阳的胸口抓去!

再一次破空声响起,由虚影构成的鬼爪粉碎开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重阳胸前响起。

我眉头一皱,往前几步,咬破舌尖,按着重阳的肩膀往后一拽,精血向活僵眉心啐去。

活僵发出出一声刺耳尖吼,像是被精血灼伤,却又像是兴奋的嘶吼,但是扼在重阳颈间的手只是松开一瞬间,就又牢牢扣住,浓重的血腥味冲入喉腔。

看着重阳那副青筋暴起的样子以及脖颈间乌黑的手印,我都能感受到窒息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屋里的蜡烛被风吹熄了大半,视线里可以看得见的东西很少,唯有一声鸡叫穿透静谧的夜色,撞入耳中。

这是今天的第二遍鸡鸣,现在应该只要再坚持一个半小时,就能迎来寅时的第一道天光。

活僵的手爪再次扼住了他的脖颈,这次可不是那小小的鬼爪,而是一双粗粝犹如枯木的大手。只听得一道轻微“咔嚓”声,重阳胸口大绽白光,但那不过是一瞬间,接着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