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拉普:“我看咱们过来时候的航道,有不少地方可以停泊打弯,死鱼仔的担心也是合理的,咱们能不能先退出这片怪雾,想办法把船靠岸停下,剩下的路,咱们不如直接从岸上走?”

“上岸?臭小子,你脑子有病吧!”

拉普还没开口,老土匪一声怪吼,振振有词道:“岸上是什么地方?那是雪山,咱们这回带的物件,都是河上用的水招子,没有相应的装备武器,我敢打赌,咱们只要上了岸,绝对有人会出事,还不是一个两个,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拉普也附和道:“小老板,黄老哥这话说的不错,贸然弃船进入雪山的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处不在的风雪,山上蛰伏的各种野兽,还有某些特殊的地质构造,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我等他说完,就心想这回可他妈乐子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知道这水域下方究竟盘亘着什么洪荒野兽?

为何客船来了这么长时间,水中隐藏的怪物,除了揪下金属臂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其它反应?难道说,它正蛰伏于某个阴暗的角落,布下了夺命的陷阱,伺机而动,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未知的局面让众人一筹莫展,这片浓雾状似将我们与外边的天地分割开来,河面上的尸群仍在上下怪异的起伏着,浑浊的水面在群尸涌动间,泛着阴森的色泽。

老土

匪这时渡过了开始的慌乱期,又听见我们把所有的退路都逐一排除,内心的匪气发作了,咬着牙齿狠辣道:“靠他娘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都听我说!小侄女,你和小蹄子去船舱,把咱们存水用的牛皮囊都给我腾干,拿过来,绝对不能有水!鱼仔和大雪人,你们俩去货仓取两套潜水服和点火器,记住,要老弟买来的那种防水的!”

老土匪忽然给众人安排起差事,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纷纷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这老家伙却完全不理会我们的眼神,继续我行我素的向拉普询问:“老弟,咱们船上还有多少汽油?”

我听到这里,在联想到这老王八蛋偏偏没给我派任务。

立刻,我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大叫道:“靠,我的亲叔啊,您老打算干什么?别是想…….让我跟你下去找死吧?”

老土匪呵呵一笑:“臭小子,还是你聪明!没错,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咱们在这干耗着也于事无补吗?阿叔我就陪你下去走一趟鬼门关,管它水底下藏着什么怪物,咱们爷俩给他来个水煮鱼,怎么样,你小子敢不敢?”

我心里的血气一起,大吼道:“妈的,敢不敢?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别说这区区的雪山水洼子,就是下海擒龙,老子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好!”老土匪意气风发的一拍我的肩膀,大赞到:“

臭小子,不愧是老子看重的女……侄女婿!”

我被他一拍,登时又惊又悔!

他娘的,这回算着了这老王八蛋的道了,这狗日的专挑众人都在场合的问我,明摆着是吃定了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

这下褶子了,他活了一把年纪,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我他妈连芳都没拿下呢,就跟他去下水找死,谁知道水下那怪物是个什么玩意,万一汽油炸不死它,那死的得多冤枉啊!

不行,得赶紧找回场子,万不可跟这老家伙犯浑!

于是,我赶忙补救道:“阿叔啊,话咱们不妨说亮一点,可下水。我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一下!”

“您老别急,不是我怕事!那什么子都曰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皎皎者易污,咱们俩可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谦谦君子,这水中浮殍遍野,恶兽环伺,若是被这些尸体玷污了咱们身上的光辉气质,那可如何是好?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老土匪见我想要反悔,立马大声嚷嚷道:“嘿,你小子甭拿这套鬼话糊弄我,阿叔我是什么人自己门清儿,你要想反悔,就当着大侄女和小蹄子的面说出来,老子绝不强求,大不了一个人下去!”

我叫苦不迭,这老王八蛋油盐不进,怎么连好话坏话都分不清了,铁了心要拉我送死,当着芳俩人的面,这改口的话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倒是芳此刻从我们话中听懂了老土匪的计较,立即就拦着他,摇头道:“阿叔,我不许你们俩下水,底下太危险了,实在不行咱们就让拉普把船开回去,从雪山步行总比这好得多!”

我也赶紧给孟甘棠使了个眼色。

这娘们惦念我的安危,立刻附和道:“对啊对啊,老土匪,雪山艰险但咱们众志成城,我就不信走不出去,可到了水下……”

“够了,老弟已经把话挑明了,往回走要么是前功尽弃,要么是葬身雪海,绝对没有第三个可能!”

然而,不等她说完,老土匪断然大吼一声,异常坚定的道:“这件事,由不得你们插嘴,快去准备东西,水下的危机早一秒排除,咱们早一秒安全!”

芳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过去阻止了她,悄声道:“罢了,老土匪这回事吃了秤砣铁了心,你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也听不进去!走吧,跟孟甘棠去准备家伙!可不得马虎,下水后,我和老土匪全都仰仗这些东西了……”

芳抬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的拉上孟甘棠去了船舱,庾明杰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们,最终化为一口叹息,跟着拉普去底仓去搬汽油。

我和老土匪站在船头,各有所思的俯视着身下的狰狞的水面……

其实对于下水这个决定,我并没有多少恐惧,因为在以前也经历过不少次水下

缠斗,这次唯一让我心头发憷的,是水上漂浮的这些尸体。

按理来说,我们曾和无数只无魂之尸正面交锋过,那些东西比这些河中的死漂可要恐怖的多。

可估计是人类的本性使然,这种静静悬在水中的死尸,给我带来的感觉比面对无魂之尸的时候还要不安,甚至有种难以喘歇的窒息感。

我努力想挥去脑中的忐忑,芳等人先后带着东西回到了甲板,我和老土匪趁着他们给牛皮囊中填充汽油的功夫,各自动手套上了搁置许多的潜水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互相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时,拉普抓着电鱼枪朝我走来,依依不舍的摩挲着冰冷的枪身,递给了我,真诚的祝福道:“小老板,这家伙在水中比一般的猎枪都好使,你带上吧,希望你和土匪老哥能凯旋而归!”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芳等人也带着各自准备好的东西,一一与我们惜别。

我心里头堵得慌,最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死别离的气氛,一个后跳龇牙咧嘴的叫到:“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哭丧着脸干嘛,给我笑一个,奶奶的,我和老土匪这还没死呢,晦气不?”

几人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郁闷的抱怨了口,懒得在同他们扭捏,朝老土匪比划了一个下水的手势,双腿用力一跃,撑着船头的栏杆,直接跳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