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在由虫子织成的网中倒也安全,就算楼梯下有个别不怕死的尸獴攻上来,也都被鬼脸蠹啃成了骨头架子。

周福生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往楼下走,所到之处,躲避不及的尸獴都变成了骨头。二十几分钟后,一帮人终于走出了石楼。至此,从俑人箭网里逃脱的几十只尸獴尽数被鬼脸蠹虫啃成了白骨。

见暂时脱离了危险,周福生抬手朝鬼脸蠹栖身的石楼一指,喊了声,回去吧。那些虫子就像听得懂他的意思,都煽动着翅膀飞进黑暗之中,片刻,便没了踪影。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虫子飞离后,倪三爷问周福生。

周福生说:“趁着还有时间,咱们再往前走走。我想,前头那根大柱子可能有什么说法。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魔音椁。”

他说的大柱子,就是众人在楼上看到的,许多蛾族人围着飞来飞去的巨大柱状建筑物;或许是离得远的缘故,从石楼上看,就如一根直插云霄的柱子。

接下来,周福生领着一帮人往前走,他的身边是一脸幸福的安莫言。

“干爹,昨晚您离开后,我真担心再也见不着您了。”安莫言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抽泣,应该是太过激动的缘故。

周福生将她搂在怀里,说:“傻丫头,干爹怎会抛下你不管呢。”

回想起昨晚周福生离去时的场景,安莫言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干爹,您走后,我在窗前站了一宿,想着,您肯定不会丢下我,会回来带我一起走的。”

昨晚?窗前?站了一晚上?

安莫言这句话让筱雯感到疑惑。她想:昨晚安莫言跟自己同处一室,假如安莫言真跟周福生说过话,还在窗前站了一整晚,自己理应觉察到的……等等……昨晚听到有人说话,难道,那时候不是在做梦,而是听到了小安和周福生的谈话了?

“莫言,昨晚我在梦里听到有人在说话,难道,是

你和……”她问安莫言。

安莫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举动让筱雯摸不着头脑。

“还是让我来替莫言回答吧。”周福生说,“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家族的人掌握一些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本事,如,族人可以通过意识和一些罕见的药物去影响别人的行为,类似催眠,但跟催眠不一样。也可以通过意识去和不在身边的同族人沟通,但距离不能太远。关于这一点,周先生已经有所了解。因为,我曾用这种方法在周先生的梦里植入了一些场景,让他身临其境体验我想要他了解的内容。昨天晚上,我和莫言谈话,离开后,我们又用意识交谈了一会。如果我没猜错,你昨晚可能做梦了。”

“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筱雯觉得意外。

“因为,我们在用意识沟通时,会在一定范围内形成特殊的能量场,而这种能量场会影响人的思维,让人产生幻觉或进入梦境。”

“幻觉?梦境?”筱雯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难道,我见到三个莫言,都是能量场影响作用下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三个……我?姐,你到底做了怎样的梦啊?”安莫言听筱雯说梦见三个自己,觉得意外,也感到好奇。

“哦,没什么。只是梦而已。”筱雯不想再回顾那个可怕的梦,一句话给搪塞了过去。

周福生接着说:“我分析,你见到的并不全是梦境。初开始我和莫言的交谈你可能听到了一部分。后来,我们用意识进行交流,你被能量场干扰,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产生了偏差,一些记忆很有可能会被具象化,记忆中的人和物会重叠显现,这就是你能在同一场景中看到若干个同一人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筱雯算是彻底明白了,尽管她对周福生和安莫言拥有如此神奇的本事感到诧异,但

她至少明白昨晚那个梦形成的原因,她心里的谜团也因此解开了。

细心的安莫言从两人的对话中嗅到了什么,问周福生:“干爹,您说只有周家的族人才拥有利用意识交流的本事,但我怎么……”言下之意,她不是周家人,怎么也有这样的本领的。

周福生知道说漏嘴了。原本想隐瞒安莫言的身世,却无意间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该如何向莫言解释呢?是不是现在就将真相告诉她,说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初离开她是万不得已,并不是抛弃她,而是不想她受到周家诅咒的牵连。这次进地宫危险重重,说不定连自己都有可能出不去,如果不把真相说出来,万一出了意外,这辈子就没有父女相认的机会了。干脆,说了吧。

想到这里周福生拉起安莫言的手,说:“孩子,其实,我不是……”

周福生刚想说他不是安莫言的干爹,而是对方的亲生父亲时,突然,前方光亮大作,他大吃一惊,余下的话硬生生地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也许是地宫里太黑,先前走了一阵没觉得前方有东西,现在,能见度高了,众人才发现离柱状建筑物已经很近,大家也才看清楚那个奇怪的建筑是由无数几何图案组成,表面布满了怪异的纹饰,几何体相交的缝隙里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就好像巨大的柱状建筑里装了一根同样巨大的日光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