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汪立之生怕回去晚了,过日本人关卡时会遇到麻烦,便与范林翔兄妹道别,匆匆往回赶。

傍晚的蜀山,原本满目的翠绿变得灰暗,凉风嗖嗖地掠过近郊的田野,景象分外萧瑟。

192年的初春,人们注定不会像往年那样享受大自然的春意盎然,因为,外寇的铁蹄和闪着寒光的刺刀,使得小镇的人们感受不到春意。

匆匆赶路的汪立之二十来分钟后到达了日本人设的关卡。

一位蓄着仁丹胡子的日本兵,脸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眼,又跟一旁的同伴嘀咕了几句,最后,用生硬的国语对汪立之说:“你的,高家人,快快的过去。”

汪立之闻言,不由对高家在镇上的势力有了新的认识。他庆幸自己能在兵荒马乱的世道,有个财大气粗的大户人家做靠山,日子要比寻常百姓过得安稳踏实。

过了关卡,汪立之紧赶慢赶到了“油车桥”附近,正要喊黄包车送回“西河头”去,这时,他发现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七八个人来。

由于光线昏暗,这些人的长相瞧不真切,但从着装上看,应该是青帮的人。其中,有个人是被押着的。那人头上罩着黑布,瞧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这伙人里有人发现了朝他们张望的汪立之,呵斥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连你也给绑了?”

汪立之想,这年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真要是跟青帮结下了梁子,麻烦可就大了。

他忙上了身边的一辆黄包车,说了声:“快,去‘西河头。’”

车夫应了声,拉着车子迅速离去。

第二天整个上午,“贵康诊所”大门紧闭,这和诊所的主人刘义贵平时的作息习惯大相径庭。

有人猜测,刘大夫会不会是走亲戚去了?

又有人说,或者睡过头了?

直到下午,刘

义贵家人接到一封信函后,大家才知道,刘义贵原来是遭了绑票了。

消息不胫而走,人们不约而同想起昨天青帮大闹街西头的事来,觉着,刘义贵遭绑票不是偶然,而是杀一儆百的信号。

紧张的气氛开始在街西头蔓延,更感到紧张的是刘义贵的家人,因为,他们付不起绑匪索要的赎金。

这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建议刘义贵的家人去找周家帮忙,眼下,只有“周家大宅”才能解决昂贵的赎金。于是,刘义贵的老婆,一个乡下来的忠厚本分的女人,****之下去了“周家大宅”。

周仕林和夫人早已考虑到这一层,女人来后,立刻喊管家取了足够的赎金交给对方。女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一通感谢。

周仕林诚恳地女人说:“大妹子,乡里乡亲的,花些钱财能换回一条命,值得。”

“是啊。”周夫人说,“你们诊所在南街也帮了大伙很多忙,商户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不都是你们帮治好的嘛。所以,客气话就别说了,抓紧时间把老刘赎回来最要紧。”

女人的想法不会像周仕林夫妇说的这么简单。在她看来,周家就是刘家的“观音菩萨”,是保护神。如今,慈悲心肠的菩萨正伸出援手救她男人一命。

送走泪汪汪的刘夫人,周仕林差人将正在后院跟周云长聊这事的周坤生喊到房。

他问周坤生:“阿生,仇雷绑刘义贵这事不简单哪。”

见父亲直接说出绑架主使人的名字,周坤生觉得意外,问:“爹,您也猜到是他干的?您看这仇大胡子这么干……是不是因为有高家人在帮他撑腰?”

周仕林摇了摇头:“高家再怎么恨咱们,也不可能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我猜,仇雷背后一定有势力更大的主子。”

“那会是谁呢?”

仕林走到架前,抽出一本,边翻看边对周坤生说:“我想,刘义贵不会顺利被放回来,闹不好,这次仇雷演的真是杀一儆百的戏。如果,真要弄出人命了,说明,仇大胡子背后的人一定是个‘官’。因为,只有***和那些当官的,才能既要了人的命,又能置身事外。”

“这样说来,岂不是对咱们家很不利?”周坤生担心地说。

“是啊。青帮平时对咱们有所顾忌,但如果有更大的势力撑腰,他们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周夫人也很担心。

周仕林却很镇定,笑着说:“呵呵,别太担心。按局势来看,咱们的确站在不利的位置,但是,历史上有过很多扭转乾坤的事迹。我相信,只要冷静应对,咱们定能化险为夷。这样吧,阿生,你带些人去南街,安抚一下商户们的情绪,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全感,不能让大家因这事乱了心智。”说着,想起了什么,问周坤生,“对了,云长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