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的裤腿,那就是常年做奴才做习惯了,在宫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跪着,包括吃饭,所以,告老还乡以后,不跪着吃饭吃不香,在腿上缝着一个软垫子,那自然有用。

我将他的长衫拉上,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我又发现了不对,他……尽然有胡子。难道我的判断不对吗?我不得不再次挑开了他的长衫,又观察起了他的下 体,我确定我的判断没错,那应该就是刀口。我转过头打量起了这干瘪的古尸的脸,我看到了几缕胡须掉落,本来我以为是干尸皮壳儿生脆,被盗墓贼摸嘴,看有没有金牙导致了胡须脱落。

我伸出手,小心地摸到了他的胡须,我还没用力,尽然整片地脱落了下来。我拿起那片胡须细看,恍然大悟,用的是糊泥沾着胡子,再贴到脸上。这也是古人的易容术之一,这糊泥的配方据说已经失传了,用的是米糊加了很多种天然材料,让它的黏性很大,据说,贴上遇水都可以保持十几天不掉。

再说这道士的墓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清朝中期,有一个太监告老还乡,但他在宫廷里结怨颇深,他一离开京城就担心被仇家

追杀,于是,在退休前夜,秘密在宫廷外安排好了一切。

当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一辆马车接上了他,他快速地开始在车里更换衣物,宫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只留下了一个腰牌。他化了妆,贴好了胡须,拿着路引,再次跳下了车。杀手很快追上了马车,却发现人早已离开了马车,只得朝着城外追去。

太监却是优哉游哉地在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城吃了饭,慢悠悠地离开了京城。此时的他却是不知该去往何处,家里只有他一人,而四处都有追杀他的人,只能往西走,远离这是非之地,远离这待了一辈子的皇宫。

他走了很久,遇到了一个道馆,他想干脆就将自己的下半辈子交给张三丰祖师爷,可在清朝道教是被严重打压的,每一个新加入道教之人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他害怕了,他怕被认出来,只得求了一件道袍仓促离开。

他继续朝西走,很快塞外美景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但身为太监,他必须隐藏身份,这道袍便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于是,一个白面白须,身穿道袍的人出现在了西境,他用自己在皇宫攒下的家底和在皇宫

看到的学到的,远高于普通人的眼力界,利用谎言和见识开始了别样的生存之旅。

他没有改换职业,在西境没人管他是道士还是和尚,每个人都需要生存,或许他之所以选择道士,也是对那深宫的一种抗议,一种仇恨,一种怀念,一种无奈。

无疑,他五花八门的传道是成功的,因为是太监,他无法娶妻生子,但在普通人眼里,他就是一心求道的活神仙,他虽做不到普度众生,却也懂察言观色,答不言尽,在众生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这让他满足。每逢有生老病死,他会出面,借着在皇宫里的所见所闻,他方方面面安排地井井有条,这就更加得到了众生的认可。于是,香火钱足够他吃喝,甚至还可能建了一个小小的道馆。

可生老病死无法阻止,他老了,病死了,病死前,他最后一次用秘药将胡须贴在脸上,他手持浮尘,告诉众生:“我死后,请将浮尘放于我手,等待天君接引,请在我的墓里写下‘真龙世家’,以表我功德,也请在一侧写下我道心法,‘龙门真言,心源自在,振动法铃,神鬼咸钦’,如众位有心,时常拜祭,

可保众生太平。”

他死了,留下了一个让后世膜拜的谎言,他做到了,众生给他捐赠,按照他所说,完成了他的遗愿,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众生在他坟前上香,供奉。

或许,在他看来,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做为一个太监,死后还有人祭拜,这比什么都强,尽管是一个谎言,我认为他告老还乡后,并没有害过人,或者说他帮助的人大过于伤害的人,才有一段好报。但对于一个太监来说,这又是一种常人所无法感受的无奈和痛苦。

我将他的长衫摆平,我用力地将他的棺盖重合,甚至将一些还能回位的木片重新填回他的棺木,我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鹌鹑他们的到来,这或许也是一种报应,报应了他的前半生,毕竟一个太监能在深宫中告老还乡,这必定要有异于常人的狠辣和雷霆手段。我的到来,或许是了却一段因果,报应了他的后半生,或许他真的帮助了很多人,才能恰好让那个被鹌鹑陷害的小伙子再次返回,又恰好看到他们盗墓,而我恰好决定一探究竟。

我爬出了盗洞,我依然用鹌鹑的手法将盗洞弥合。

待我爬出了盗洞,我走到了墓碑前,看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墓碑,上面写着“慈父:张士林,望京人士,某年某月生人,卒于某年某月。”

我不禁眼前一亮,这或许就是天意,他自京城来,这墓碑原主人也是望京人,如果说他也叫张士林,那就真是天大的巧合了,这就是老天爷在给你立一块碑,延续你在这历史长河中的记忆。

二叔搓着胳膊说道:“你在下面有什么发现没?我在上面都快冻死了,你要再不上来,我就下去暖和暖和。”

我一把扯掉了呼吸面具和防水服,顿时,身上细密的汗水被凉风吹了哆嗦,我换了衣服,打了个激灵,飞快地上了车。

车上,我将下面的情况给二叔说了一遍,他眼睛放光,说道:“啊?那太监的那个真那么小吗?不是有老法子可以让那玩意长大吗?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我脑门前飞过一群乌鸦,我说道:“你去看呗,下面还有味道呢。”

二叔撇撇嘴,沉吟半晌,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鹌鹑他们带什么东西走了!嘿嘿!”

我古怪地看着二叔,这老小子又没下去,难道还能有什么发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