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明明有我的名字,为什--”时习之指着名单不可置信地问。

执事猛然把名单折了起来,塞进怀里。他扫视左右无人后,装作整理衣袖,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只留时习之一人怔怔地立在那里。

“得罪人?”时习之低语,他想不通,自己初来乍到的,怎么可能得罪人呢,除非,是在上京城得罪的。

“等等--”时习之突然抬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自从父亲被关进大牢后,他曾进去探望过几次。临来时,他去与父亲告别,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父亲,孩儿要去黄乙古原了,我是来跟您告别的。”时习之冲旁边的狱卒点下头,见他离开后,忙扒着牢房栅栏说。

“去黄乙古原也很好,我在那到有个旧识,只可惜很久不联系,不知道现在是否能对你关照一二。”时子仲慢慢起身,走到时习之对面,眼里满是欣慰。曾几何时,这个他眼中需要他保护的孩子,现在居然也要出去闯荡了。

“可是,父亲,我听说,”时习之说了几句,又往后看看,“我听说您这次的事跟尤家有关,是不是因为我--”时习之听父亲的好友说,是尤家故意针对。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怀疑是不是跟上次他与尤傲天比武有关。

“即使没有你这个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时子仲轻轻摇头,安抚时习之。他了解这个孩子,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但其实心事很重。他不想让时习之因为这件事背负过多压力。

“习之,你以后也要当心,尤仕伦心胸狭窄,如今又手眼通天,你此去黄乙古原,切莫张扬,一定要低调行事。相信你一定能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来。”时子仲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几句。

“是,父亲,只是尤家当真能把手伸到黄乙古原去?”时习之看向一旁,陷入沉思。

“尤家,是了,我也就跟他们有点过节。”时习之回过神来,瞥了眼空荡荡的大殿,迈步走了出来。

如果没有入选内门弟子,将直接成为外门弟子。他现在要去外门弟子聚集处。

“外门弟子又如何,只要潜心修炼,未必就比内门弟子差!”时习之想到自己识海中的藏经阁,手紧紧地握起来。

“你是不是外门弟子?快跟我来--”远远地,时习之还未走到外门弟子记名处,就看到一个执事冲他摆手,“快,我们马上要走了。”

时习之快走几步,站到队伍里,随着一行人来到另一个大殿外。

大殿前的人比刚才多了不少,有资格进内门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只能做外门弟子。

“你们在这等着--”带领他们的执事踮脚看了看周围,转身交待他们。众人皆点头答应。时习之站在队伍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旁边有很多队伍,有的在原地等候,有的已经被执事带着往外走去。

“你说他们去哪?”时习之前面的两个人看着一支离开的队伍说。

“谁知道啊,黄乙古原那么大,听说有的地方苦得很,唉,如果能留在天衍宗附近就好了。”另一人艳羡地看着白衣执事道,“如果能留在本门,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执事......”

“是啊,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时习之默默听着,看着白衣执事,心里却也在思考:“白衣执事么,不,白衣执事还不够,不能洗清父亲的冤屈,我要站得更高......”时习之的目光越过人群和眼前的大殿,看向天衍宗深处。

“这--这样做不太稳妥吧?”大殿里,带领时习之那一队的执事看看眼前分发令牌的长老,小心翼翼地问,“他们都是新来的弟子,还未经过训练,他们--” “蓝执事--”分发令牌的执事长老扫了他一眼,面带不悦,“你话太多了--宗里这么安排是有自己考量的,每年外门弟子那么多,不差这几个......”

“是--”蓝执事捏紧手中令牌和法器,拱手退出大殿。

他出门望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向他带领的队伍,迎上那些充满期待的目光。

他没有再说话,冷着一张脸把领来的法器抛向空中,灵力一阵波动,法器迎风即涨,由手掌大小变为能容纳二、三十人的菱形法器。

“上来吧。”蓝执事灵力一扫,法器上降下一个楼梯。

时习之随众人踏上法器,站到队尾。菱形法器升空,加速,很快消失在天际。

“请问执事,我们这是去哪啊?”一个20岁左右的棕衣男子走到到闭眼调息的的蓝执事面前。

蓝执事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瞥了他一眼:“到了就知道了。”

棕衣男子讨了个没趣,只好站到一旁。

时习之握着长枪,听着耳边呼呼风声,看着下方的景色慢慢变得不同。

如果说天衍宗是群山环绕的绿色,那此时下面就是土黄色。满目皆是土黄,即使身在百米高空,也能嗅到风里泥土的气息。

“马上就到了,大家准备下。”蓝执事扫了眼下方,提醒身后或坐或站的外门弟子。

时习之从法器上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苍劲的大树。大树枯了半边,虬枝依然根根朝上,上面挂着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

“天衍宗可算来人了--”周围呼啦啦围上一圈人,议论起来。

“这次不知道怎么样,不会又逃走吧--”

“我看这次也一样,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

时习之收回目光,看向人群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们。

“快看,怎么还有个半大孩子,天衍宗这次也太不靠谱了,这次不用指望了......”

“就是,天衍宗这是没人了么?”

“喂,我说,你们干脆回去吧,免得以后哭鼻子--”人群中一个穿着灰色短衣的男子,指着时习之喊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娃娃,还是赶紧回家找大人去吧--”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时习之只觉两颊发烫,不由低下头,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下走进旁边的一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