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是谁的人?偷的东西都藏哪了?”

一群衣衫不整、鼻青脸肿,双手被捆住的士兵抱头蹲在地上。任晗用丝绸手帕绕过鼻子绑在脑后,在一片匍匐前昂首挺胸、来回踱步,手中如意寒光闪闪。

“小的不是谁的人,也未曾偷东西啊!”参谋耷拉着八字眉,无辜地几欲哭出来。

“敢不说?陆霆,你说我先卸胳膊还是先卸腿?”

陆霆原本抱剑倚墙,闻声忽然抬手,手指大小的飞剑就朝参谋冲刺而去,一瞬划过干瘪的脸颊。速度太快,那参谋直感觉脸上有温温热意,颤颤抖抖伸手要去摸,这一摸才知血流如注;再低头一看,竟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在地上!这才感到右半脸痛极。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石寨里冲撞。

他的右耳没了。

十多个士兵见状,都吓得不轻。任晗站得靠前,更是将血光飞溅的瞬间瞧了个清楚。看那参谋疼得半捂住耳朵嚎叫打滚,心下一阵惊惧,倒退几步,却又不敢再接近陆霆。

这人狠戾。任晗心说,秦苍平日都一口一个“大霆子”叫他,让自己一直以为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然而此时,自己与他一个阵营,气势不能丢。于是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下来,继续问:“还不说吗?你们刀剑鞘上都印着北离虎纹,难不成这也是偷的?再不说,下一个就是你!”

任晗随手指着一个匍匐在地的小兵。小兵刚得见平时老好人一个的参谋疼得血流不断、汗湿衣衫,止不住哆嗦:“小……小的,小的真的不知……小的,只是被调遣此处值守。”

“调遣?值守?”任晗火冒三丈,却有意用身体将小兵与陆霆隔开:“那你是承认,你们是兵?!谁的兵?说!”

“小的……小的……”年轻的士兵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如此……霍乱法纪之事,真正作恶的人……怎么会叫他们知道?”参谋本就嘶哑的嗓音变得更沉,气若游丝。他整个右半身都在痉挛,面部抽搐,满脸的血,却还是咬紧牙关尽力将自己撑离地面:“他们就是一帮……还未编号的新兵蛋子,还不是……还不是让人当靶子、当弃子的?”

“目无王法家国,为军叛乱,现在装什么义气?”任晗对老参谋突如其来的“担当”感到无法理解。

可这时那骨瘦如柴的人却突然大喊:“小人垺孝城参谋!妄图拥兵自立,罪该万死!”

陆霆瞬间觉察不对,飞身上前,抢在任晗之前一把扯住那人衣领。

晚了。

老参谋嘴里流出暗红色液体。

他服了毒。

跪在地上的小兵,眼中泪与恨混杂。他们难道不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本就是反叛朝廷的?反叛朝廷就是死罪。他们是以怎么样的情感去对待彼此,去揣测犯上作乱的后果呢?还是说,即使飞蛾扑火也不畏?

突然,楼下一声大喊。

“不好了!西楼大殿失火了!”

哥!陆霆心中一紧。两人一对眼色,赶紧下楼。

叫唤的,是马厩小厮。一觉醒来身旁原本擦得锃亮的马鞍、马镫上所有的皮革都消失一空;鞍和蹬已然成了光秃秃的铁片,孤零零躺在地上仿佛被人扒去了衣服。小厮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回事?还没等想明白,就见对面那个常年空置的大殿里起火光!

“不好了!西楼失火了!快来……”

还没等他吐完最后几个字,声音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