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知县又继续说道:“除了配置方剂之外,本官还有一事,就是想请杨大夫和王大夫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提炼出最简单的望诊方法。”

杨青微微一怔,问道:“最简单的望诊方法?”

杨少峰嗯了一声,说道:“比如说啊,左手脉像主气,右手脉像主血,左手寸关尺代表心、肝、肾,右手寸关尺代表肺、脾和命门。再比如说舌苔黄腻、白薄,汗多与少,畏寒与否,让人只要通过这些这些简单的望诊方法,便大概能确定是风寒还是湿热所致,又该用什么药来治疗。”

杨青颇为意外的瞥了杨大知县一眼,问道:“杨县尊也懂岐黄之术?”

杨少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只是偶尔看过一些医,要说医术其实是一窍不通,之所以想到这些,便是想着既然风寒之症有许多相似之处,那其他的病症必然也是如此。”

“若是杨大夫能提炼出简单一些的望诊方法,再将之编撰成,以后便能让更多人学会简单的望诊之术,不说让他们做到对症疗治所有的病症,最起码也能使用麻黄汤来治疗风寒。”

“要是能有更多的人能学会,比如说一个村子里有一个会的,那这个村子的百姓就可以在感染风寒之后得到治疗。”

说到这儿,杨少峰又正色向着杨青拱手一揖,说道:“这是有大功德的善举,还望杨大夫万勿推辞。”

杨青赶忙扶住杨少峰,心里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这杨知县根本就不是瞎折腾,而是想着弄出一些简单的药方,然后让更多的人能知道怎么使用这些药方,从而救治更多的病人。

杨青笑了笑,捋着胡须说道:“杨县尊,你也说了,这是有大功德的善举,在下就算是再怎么不识得好歹,也万万不敢在这等事情上有所推辞。县尊请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所托,尽早整理出县尊要的药方和望诊之术。只不过……”

杨大知县微微一怔,问道:“不过什么?”

杨青微微皱眉,“不过,无论是上所载药方,还是老夫等人自己配置的药方,其实都是经验之谈,或许能适合大多数人用,或许又不太适合,尤其是县尊还要求每一剂的药量都完全相同,这就更难知道药效如何,总不能等县里有人得了风寒之后再行试药吧?万一耽搁了病情,岂不是成了草菅人命?”

杨少峰顿时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杨大夫尽管放心配药便是,等杨大夫配好了药,够试验药效所需,本官便让人去想办法试药。”

被杨大知县这么一说,杨青顿时大为好奇,追问道:“杨县尊打算让何人试药?旁的不说,光是治疗风寒的药方便有几十上百种之多,杨县尊又上哪里找来这么多的风寒病人?”

只是转念一想,杨青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莫非杨县尊是打算用囚犯做实验?若果真如此,请恕老夫无能,不敢应杨县尊之请。”

杨少峰暗自斟酌一番,试探着问道:“若是用色目人来试药……”

杨青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蛮夷之辈,威畏而不怀德,死活与老夫何干?只要不让老夫亲眼看着他们死,剩下的杨县尊随意便是。”

啧啧,这杨大夫还是个懂得君子远庖厨的讲究人!

杨少峰放下心来,再一次向着杨青拱了拱手,说道:“本官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请杨大夫帮忙。”

杨青捋着胡须说道:“县尊请讲。”

杨少峰道:“等杨大夫提炼完简单的望诊之术,将之编撰成以后,本官一是要多加印刷,二是想请杨大夫能到庙之中讲给社学的学生们听,顺便再带一些学徒,不知……”

杨青整个人都麻木了。

你杨大知县要把医多加印刷,老夫没有意见,可是给社学的学生们讲课,带一些学徒,这踏马是一件事吗?

你莫不是当老夫不识数?

……

“搞定!”

杨大知县昂首走在宁阳县的大街上,颇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杨青答应帮忙整理药方,这就能开启中成药标准化的第一步,至于以后能走多远,那就是杨青和他那些徒子徒孙的事儿了。

真正让杨大知县感到开心的,还是杨青终于还是帮忙带一批徒弟或者说短期学徒出来。

当然,按照杨青的说法就是他不承认这些学徒是他的徒弟,以后无论这些学徒混得多好或者多坏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负责教授他们简单的望诊和把脉,其他的一概不管。

但是对于杨大知县而言,哪怕杨青能教会这些人简单的把脉和望诊,让这些人能够根据一些简单的病症来使用一些简单的方剂,就已经足够让这些人去做赤脚医生了。

或者可以这么说:一个村子有赤脚医生和没有赤脚医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有赤脚医生的村子,百姓的平均寿命一定会高于没有赤脚医生的村子。

不是赤脚医生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没有赤脚医生的村子,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让人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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