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富平教授是国家一级研究员,曾经研发过许多大项目,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个心结。

作为化学和物理学家,他一直都想着自己可以在退休之前把放射性物质防护服课题搞完。

但是一辈子申请过无数次,却屡次被国家科研部拒绝。

因为放射性防护这一块用途目前仅仅在于科研人员上,使用范围很窄但是却需要大量的资金持续投入。

一辈子的希望,就这样被一次次拒绝,退休报告下来的当天,他就开始联系自己在国外做生意的儿子,得到了一千万的资金支援。

这一千万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个天数字,但是对于科研项目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

光是购买设备和场地租赁就划去大半,实验室仅仅配备了三人,外加外面的接待员,确实是处处精打细算但仍然入不敷出。

为了能够创收,他的实验室也连带做些化工厂用的原料,这才能保证人员工资的发放,这些年来万富平支撑的很辛苦,却乐在其中。

工作就是爱好,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只不过经济上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来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来捣乱,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很担心自己即将完成的研究成果。

要知道这项研究欧美等国家也有人在搞,并且资金力量比自己雄厚的多,却没有什么进展,对于普通的小贼来说这些东西或许一钱不值,但对于自己的同行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夜里没有警卫,为了省钱他自己倒杯热茶留宿在研究院,为了以防万一还购置了电棍——当然这东西在已经六旬的万富平手里估计也发挥不了几成威力。

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他约莫着北美那边正好是晚饭时间,于是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个电话。

越洋电话很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打的。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再次向自己的儿子告急:由于这个月的研究费用超支,预计下个月他将会开不出这几个助手的工资了。

这几个助手实际上索取的报酬不多,仅仅是市场同等劳动力报酬的四分之一,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城市工作又不好找,所以暂时在这里呆着。

低报酬意味着低忠诚度,这几年来几乎每年都要换一批人,超低的薪水仅仅可以满足新人,对于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人来说根本就毫无吸引力。

万富平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拖欠了助手们两个月的薪水,下个月若是再没钱,那脾气再好再忠诚的助手也会跟自己掰掰,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糊口的,不能仅仅靠不靠谱的明天和梦想来敷衍。

职场有一则铁律:若是有人跟你谈钱,谈待遇,那是比较靠谱的老板。

若是有人一上来就跟你谈梦想谈理想,那你就该注意了。

王富平现在连谈理想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经济上的压迫使得他已经首尾不能相顾。

租赁到期,水电费,设备后期尾款,材料费一共拉了三十多万的亏空,虽然他已经把自己的住房办了抵押,各种借条也塞满了口袋,但还是无法解决问题。

夜半三更他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老伴受不了他对工作的狂热劲头,已经提早到了加拿大跟儿子一起住。

说实话再次对儿子张嘴,让万富平有种难言的尴尬。

儿子从小到大他都要求很严格,动不动就打骂体罚,倒是逼得儿子成绩一路扶摇直上,最后成功的被国外一家公司聘请为工程师,最后又成为副总,拥有股份……

虽然儿子混得人模狗样了,但当老子的还是习惯于保持自己的父辈的尊严。

上一次向儿子开口就是一千万,他能感受到儿子在心疼之余那种惬意。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父亲,终于低声下气的来求他了。

所有的男人几乎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从被父亲管教统治,到自己独立做主。

几乎所有的父亲跟儿子的关系都没有母亲跟儿子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庭只能有一个说了算数的爷们。

电话拨出去了,但是没人接。

万富平很耐心等待着,尽管他的话费已经快见底了。

“hi!请问您找谁?”儿媳是加拿大人,一听声音就是那种活泼开朗型的,但当她听到王富平的声音时却立刻强调变了:“哦,我这就去叫戴维斯来。”

万富平皱了皱眉,忍住了没有说话。

他很不喜欢儿子起外国名字,老子把你养大,你长大后翅膀硬了居然把姓都改了?还跟人家外国人的姓?

“喂,爸!?这么晚来电话干什么?”儿子有点惊讶,惊讶之余似乎有点恐惧。

要知道他虽然财力雄厚,但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上次借给父亲的一千万说好是借,但看现在的状况父亲根本没打算还,自己也没希望拿回来。

一千万是他这些年在加拿大美国两地奋斗多年的成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钱上沾着多少汗水和心酸。

“我说,儿子……你媳妇怎么叫你那个名字?你自己的名字不用了?”对儿媳妇不好说什么,但是对于儿子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呵呵,就是为这个嘛?爸您有事就快说吧,我这边还吃着饭呢……”儿子似乎声音有点躲闪,看起来儿媳妇没准正在旁边监听。

“你爸又来电话干什么?又来跟你要钱吗?你不能这样子,咱们已经是独立的家庭了!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他为什么这样?一千万足够在中国生活的很好了,他还想要干什么?我去告诉你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