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沫和小丫的表情一模一样,俩人都紧张得不敢正常呼吸,暗咬着牙,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郎中,无比期待能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儿看得到希望的话。

顾郎中闭着眼睛号着脉,时而轻轻摇头,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又将脸上所有表情都僵滞住了……

苏璃沫一颗琉璃心哟,随着他的这些表情,不停的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老觉得它就快跳出身体外了……

真是快要把人给折磨疯了!

“顾郎中,我是不是……”怀孕两个字刚到嘴边儿,苏璃沫灵机一动,将它压下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再也受不了他这来回不断变化的表情了,她微带着颤抖的声音,弱弱地问道。

顾郎中不受她的问话影响,依然闭着眼睛,再一次在她的右手脉搏上静静地、细细地号着脉。

小丫紧张得直咬下唇,双手绞拧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郎中的脸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表情了。

而苏璃沫则是心里一片巴凉巴凉的,看郎中这样子,十有八……九,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么?反反复复地把脉,磨磨叽叽左看右看,最后给出的话,总能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得!这下倒是干脆了,啥也不用担心了。

“王妃,您这脉象……”顾郎中深拧着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这脉象看着像是喜脉,但喜脉中又隐隐藏着虚实不定的现象,嗯……这不应该啊?”

后面这话,他看起来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忽然,他又把手搭在舒苡琋的右手上,好一会儿后,才将手收回去,“王妃,您近期可有生过病?或是服用过药物?”

这种问题,苏璃沫哪里知道?好在小丫十分机灵,马上就凑上来,“我家王妃近期没有生过病,上个月有段时间,王妃内火过盛,邻居老伯教我用车前草煎水给王妃服用,这……这有问题吗?”

小丫吓得脸儿黄白黄白的。

车前草,房前屋后都有,为了省钱,她才照着老伯教的做,如果因此而让王妃身体染上什么疾病的话,那她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车前草……嗯……”也不应该啊!顾郎中的两条眉毛,自给苏璃沫把脉之后,就没再松开过了,“还有没有再服过其它的东西?”

小丫仔仔细细地想了想,然后笃定地摇摇头,“真的没有了。”

自从小姐出嫁之后,她们连一日三餐都吃得紧巴巴的,哪有钱再服用其它的东西。

“王妃,您近期是不是胃口比较差?人容易疲乏,嗜睡?还有,您的小日子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来了?”顾郎中转而又看向苏璃沫,细细地问着。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璃沫对他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身为医生,对病人的身体状况本就应该详细了解,只不过,这个问题,她还真回答不了。

昨晚才穿过来,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还谈什么胃口好不好?还谈什么嗜不嗜睡?

像前面一样,她指着小丫来回答这个问题,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声音响起,一侧首,才发现,这小丫头的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忸忸捏捏地看着顾郎中,却不好意思说话。

王妃的月事儿,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可以告诉一个陌生男人?

不!不行!万一王爷还活着,万一……

“小丫,没事儿,照实告诉顾郎中。”就在小丫沉陷于各种毫无凭据的想像中时,苏璃沫的话断了她的思绪。

“王妃!”小丫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简直不敢相信!王妃怎么可以……

苏璃沫望着她那样不可置信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强调,“照实告诉顾郎中,如果你还想救我的话。”

小丫一个激灵,如果这样能救王妃的话,那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自从成婚之后,我们的伙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王妃的胃口也没有以前的好,嗜睡……”小丫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个好像没有,近些日子来,王妃夜里经常失眠,白天整个人就显得没什么精神,小日子……是有一个月没来了。”

顾郎中的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王妃,从脉象上看,您这应该是喜脉,但脉搏里又隐含异常,如果可以的话,您还是请一下宫中的太医过来再确诊一次,比较妥当。”

他那依旧紧拧着的双眉,无不透露着他的迷惑不解。

他自认医术不差,是邬都民间医术最高的郎中,可是这种现象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脉象,感觉像怀孕,又不大像……

因为不能确诊,顾郎中连之前谈好的诊金都没有收,收起自己的东西,拧着眉苦恼地离开了。

“王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送走顾郎中,小丫一进来,就急切地问道:“要不我回尚府,求老爷帮咱请个太医过来?”

她们所剩的银子不多了,如果请了太医,接下来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苏璃沫的心情真不知道该形容,他大爷的!就古代这落后的医术,连怀个孕都不能确定……

她这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啊?

心情无喜无悲,却复杂到让她头晕脑胀的……

如果去请太医,先不说钱的问题,她的身份本就是皇家的大儿媳妇,但皇家却任由她住在这样简陋到只剩下四面墙的房子里自生自灭,而他们却住在金玉满屋的皇宫里吃香喝辣,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么?

万一原主就是他们一心想除去的累赘,那她这个时候去找太医,岂不是自己去找死?毕竟太医可是皇家的家庭医生啊。

稷王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这都大半年过去了,生的希望估计也很渺茫了吧?剩下她这个皇家寡妇,再嫁也不是,留着又要担心她爬墙,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她清了,也就省心了。

苏璃沫在凌乱的思绪里,慢慢安静下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走这招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