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璃沫顶着一副脏兮兮,乱轰轰、看起来像流汉汉的样子,“虚弱无比”跟苏增巧遇,又适时地在他面前晕倒,被带回苏府后,她还是挺佩服大胡子的策划能力的和精准的推算能力的。

讲真,在他做这个策划的时候,她是不大相信这个方案能成功的,毕竟它的成功需要苏增的配合,比如说,苏增万一要是临时决定,不走这条路呢?她上哪遇去了?或者,苏增压根不会晚上出发,而是到第二天再去找她呢?

可大胡子似乎都把这些考虑得十分精准且还十分笃定,看来,他对苏增了解得十分透彻啊!

后来,机缘巧合,她问过他这事儿,大胡子笑着说想从他手里把你抢过来,研究他,了解他,那是必须的。

当杨太医出现在眼前时,装晕的苏璃沫有些装不下去了,生怕在她“晕过去”的时候,小丫一个人应付不来,可是,这睁开眼睛后,她也有点懵了……

她没有真正经历从山上摔下山涧,也没有在山林里折腾大半夜,她哪来的内伤外伤给杨太医看?

突然,脚底有疼痛感传来,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猛然找到了方向,当杨太医问她有没有外伤时,她便坦坦荡荡地把脚伸出来了。

她这个举动,可差点把苏增给吓坏了,赶紧将她的脚又塞回薄被下,顺便嗔斥她几句,“你这孩子,就这点磕破踢破的小伤口,还敢劳烦杨太医?”

苏璃沫自然是莫明其妙。

但令她意外的是,杨太医居然也没有说什么,含着笑,像看调皮的熊孩子似的看了她一眼,便伸手给她把起脉来……

苏璃沫心里那个紧张啊,啥都能说谎,但是她的身体说不了谎啊,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哪能凭白无故就弄出些内伤来?

不过,后来她慢慢想通过了,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一个叫“奇迹”的词么?

谁从山上摔下去就一定要受内伤外伤的?她运气好,她创造了奇迹还不行么?

嗯,苏璃沫决定了,如果有人对她这次的遭遇提出疑问,她就这话来堵死他们!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太医已经把完脉了,“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内脏会有些不舒服,不需要吃药,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了。”

苏增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沫儿没事!百年后他有脸面去见她了……

于佳枝和苏璃紫被苏增禁于门外,所以苏璃沫根本就没机会看到她俩见到她时是什么表情,苏璃昊一直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在管家准备出去送杨太医时,他也被苏增安排着一起送杨太医去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苏增和小丫了。

“小丫,你去厨房煮点儿清淡的白粥小菜过来,一会儿沫儿饿了可以吃。”

苏璃沫听到苏增在吩咐小丫这话时,心里不禁警觉起来,他似乎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都给遣开了,是有话想单独跟她说?还是有话想单独问她?

“沫儿,你要记住了,下次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你的脚,听到没有?”当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的时候,苏增马上认真严肃且还带着一点儿微愠地告诫她。

苏璃沫愣住了,她以为苏增第一句话应该是问这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或者是她是怎么从山林里一路走回来的,再不济也应该关心她,现在还疼不疼,饿不饿,想吃什么之类的,但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

撇撇嘴,她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嘟喃,“为什么?”

“傻女儿啊,女孩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丈夫看,不能给外人看到的。”

烛台上,几只蜡烛得十分旺盛,亮盈盈的烛光映在苏增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含于眉宇间的惭愧,心疼。

他是养了她,可是却不能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好好育导她,原本,像女孩子长大后要注意的这些事情,都应该由母亲来教导她的,想到于佳枝,苏增对她的愧意就更深了。

经苏增这么一提醒,苏璃沫也才蓦然想起,古代的女子似乎是不能轻易将自己的脚……裸……露在外的,曾经,她还听说过最离谱的一个故事,有个很封闭的小山村,一个年轻的男人,只是因为无意中看到同村一个寡妇的脚,最后不得不以娶那个寡妇,为自己无意中的那一眼埋单。

想想,封建思想可真是害人不浅哪,只是看一眼,又不是怀孕……

苏璃沫想试试苏增的腐朽程度到了什么,于是继续嘟喃,“我又不是无缘无故就把脚伸给别人看,杨太医可是大夫,帮我看病的。”

“大夫也不行!”苏增情绪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是谁,都不行!”

“你刚刚不还说,我的丈夫可以看么?现在又不行了?”苏璃沫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跟苏增的接触虽谈不上有多深,但在她的印象中,苏增是那种温润沉稳型的男人,他不多话,也很少有激动的时候,所以为了个这么小的事情,就让他这么激动,这怎么能让她不觉得奇怪呢?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苏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再次缓缓开口,“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而眼下你要记着的,就是以后再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听话,啊。”

苏璃沫狐疑地看着他,不说话。

苏增平和的目光跟她短暂接触一下,又轻轻移开了,叹了一声,“女孩子把脚在外人面前露出来,会被说没家教教养的,你现在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这个时候,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行言举止,以后才能觅得好点的夫家。”

他轻声地说着,仿佛是为自己刚才的激动情绪做解释一般。

苏璃沫听着他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心里却不禁打起问号来,真的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