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海带着三个弟子闯进学堂,把四十三个男孩一一查过,便是一无所获,他们来到学堂外附近的一个茶篷用茶。

篷外有一白老人坐在一把小木椅上打盹,身前放一张小方桌。桌上放一鸟笼,笼里有两只紫色羽毛的小鸟。

小二哥走来给他们续茶水,道:“大爷的四匹大马已经喂饱了。”

韩贤平道:“篷外那位老伯可是卜瞎子?”

小二哥道:“是他。”

韩贤平道:“镇里的人和事他都知晓?”

小二哥笑道:“算是吧。”

段重海见小二哥走后,笑道:“他老的只剩下打盹了。”

三人笑了几声,见韩贤平走向了老人。

韩贤平走来桌前,见老人闭着眼睛打盹,他瞧了瞧鸟笼里的两只小鸟,对老人笑道:“老伯,你看我来此何事?”

卜瞎子睁开了眼睛,嘴里打了个哈欠,一瞧来人,笑道:“客官,十钱。”

韩贤平把十钱放在桌上,笑道:“你瞧准了,我再付你十。”

卜瞎子观了观韩贤平的面相,道:“客官是来寻人的。”

韩贤平有些吃惊,没想到老人一语中的。他细量了几眼老人的面相,看样子很是普通。他又把十钱放在桌上,笑道:“你能瞧出我寻何人,我再付你十。”

卜瞎子道:“客官寻的是孩子,不然不会去学堂,看来客官没找到孩子,客官不是本地人。”

韩贤平道:“六年前,我刚满一岁的侄儿失踪了。我们兄弟四人从剑南一路向北寻找,路过此地来碰碰运气。”

卜瞎子道:“苍望镇的孩子老夫都知晓,全是本地人生。唯独双老四一家是外来户,不过双环是个女娃。”

韩贤平道:“老伯可曾见过双环?”

卜瞎子点点头道:“她家餐馆过午打烊,傍晚不营业。老夫活了七十四岁,从没见过双老四这样的掌柜。也许和他痨病有关,老夫初见他时他身体好的很。”

韩贤平道:“他们何时迁来此地?”

卜瞎子道:“六年前的冬天,双老四来此买下了那处院子。”

“当时他身上有无兵器?”

卜瞎子想了想,道:“没见兵器。郭郎中说双老四是他的外甥,郭郎中确有个弟弟住在羊尾村,也有个表妹家住临水村。不过他刚来时的口音不是东北人,也不懂契丹语。”

韩贤平心里一怔,将一两碎银放在桌上,瞧见卜瞎子乐歪了老嘴,他笑道:“镇上可有妓院?”

卜瞎子道:“镇东河畔有六家妓院,其中一家是高丽人所开。”

韩贤平走来了茶篷,见小二哥牵来了四匹大马。

段重海道:“可打听到线索?”

韩贤平笑道:“弟子打听到镇东河畔有六家妓院。”

三人大笑起来,都早有此意。

韩贤平道:“既然来此就见识见识高丽女人,欢畅后再走不迟。”

段重海看去田惊春和治冕,他见二人点头。他看去韩贤平,笑道:“你向来不踏妓院,今儿个怎么来了兴致。”

韩贤平笑道:“弟子向来只对鲜物有兴致。”

四人又起大笑。

他们骑着大马在镇西街上慢行,这里是小镇最热闹的街道。有高丽人,契丹人,汉人,还有官兵巡街。他们迎面瞧见了双老四餐馆的小二哥,见小二哥的推车上坐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

南平也瞧见了马上的四位客官,忙点头哈腰问好。

韩贤平早盯住了夜入机,他看在眼里是个女娃。七岁男娃不到长出喉头,但他把入机的脖子瞧了个仔细。他心想男娃有这么雪白的肌肤也不稀奇,不知她裙里是男是女!

韩贤平停住了马儿,对南平笑道:“这就是你家掌柜的女儿吧!”

南平道:“是的,大爷。”

韩贤平对夜入机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夜入机道:“我叫双环,七岁了。”

韩贤平道:“我们今晚再去你家餐馆吃炒鱼舌,你给我们留下位置。”

夜入机道:“我家餐馆晚上不营业,大爷明日来吧。”

韩贤平道:“历来餐馆从早到晚,你家餐馆为什么不营晚?”

夜入机道:“我爹爹身子不适,娘亲不许爹爹太过操劳。这些年,爹爹天天要喝三顿苦汤。如再营晚,赚来银两全变成了苦汤,人还遭罪,不如营午打烊。”

韩贤平点了点头,打马走起。他听夜入机的口音确是个女娃,心里大为失望。不过,他一探究竟才死心。

卜瞎子嘴里哼着小曲,手里拎着鸟笼,走来镇西街肉铺买了三两干肉,又来酒坊打了四两酒。正遇也来买酒的南平和夜入机,他对夜入机道:“咱爷孙有一月不见了,你咋不来学堂找爷爷玩。”他见夜入机专心和他鸟笼里的两只小鸟玩,他对掌柜道:“给老夫打四两闷倒驴吃。”

掌柜笑他:“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咱们契丹壮士最多喝得二两闷倒驴。你打四两,你想醉死啊!”

卜瞎子道:“你管我,打来就是。”

掌柜伸出手,居高临下的道:“一两十,见钱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