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彭在论坛上得知,刀剑付丧神们也很喜欢这种保养。不过,一个审神者往往要供养数十振刀剑,一旦太刀、大太刀等付丧神受伤,就要花费少则十几个小时、多则几十个小时来修复。

爱惜刀剑的审神者,就算想要为自己的刀剑每日保养,但要兼顾及时的手入和本丸的日常管理,往往也是力不从心。这种无伤的保养,往往只能被当做一种奖励方式,偶尔为之,作为审神者对刀剑付丧神的褒奖。

都彭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平稳地注入特制的打粉棒里。希望自己的心情,能够通过这次保养传达给山姥切国广——审神者在心里这样想着,感到平静和安宁。在第一次为五虎退手入时,他就现了,打粉和拭刀,都能让放松心情,达到入定的效果。

呼吸变得缓慢,身体和心灵都感到舒适,摒弃杂念,灵气的运转却在缓缓的加,在审神者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光晕,厚重浓郁到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他的五感,将他拉进广袤无垠又寂静无声的识海中。

直到“呯”的一声巨响,像一股漩涡,将他猛然拉回现实。

都彭像所有被突然惊醒的普通人一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大概两三分钟后,他才清醒过来,想起了“我是谁”“我在哪”以及“生了什么”,同时意识到刚才的响声出自自己的卫生间。

审神者放下手中的打刀,站起身快步走向卫生间。即便隔着们,他也能清晰地听到金付丧神粗重的喘息声。都彭提高声音说问:“山姥切,出什么事了?我要进去了。”

说话间,他推开了门。

他惊讶地现,付丧神摔倒在地上,可能是因为他的提醒,正在慌乱地扯过自己破旧的脏被单,手忙脚乱地裹住自己。大概是刚从浴桶中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水珠,薄薄的白色被单马上被水渗透了,显露出下面红得惊人的皮肤。

付丧神的金湿漉漉地贴服在脸颊上,裹紧被单簌簌抖,像瑟瑟秋风中的一株无依无靠的小树。他死死低着头,用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道:“你……你在对我这个仿品做什么?”

这个付丧神的声音,并不是小短刀那种听起来就软软的、很好欺负的类型。当他这样质问的时候,低沉的语调听起来还真的有点凶——如果可以刨除里面喘气声和哭腔的话。

但都彭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质问做出回应,山姥切国广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问题。他的声音软弱下来,轻声说:“求你别……别再这样了……”

他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初任审神者那样中规中矩地擦拭刀身,不厌其烦地上下挥动打粉棒打粉。中伤的短刀需要多久可以治愈呢?都彭漫不经心地决定,把时间控制在四十分钟左右。

大部分初任的审神者都可以照顾好一支六振刀剑组成的小队,保持每日对阵远征的作息。时之政府敢让大批十几岁、初次离开监护人、缺乏自控力的孩子做领导者,把他们放进接近与世隔绝的本丸里,而这些本丸中的大部分还能够正常运作……

嗯,所以这也是当初他选择了这份工作的原因,这听起来就会是一份轻松惬意的工作。

灵力在他体内缓缓流动,注入手中的短刀,这种感觉很舒服,有点像都彭不久前玩过的填色游戏,他一向都很喜欢在放空脑袋神游的时候,手里做些机械性和趣味性兼容的工作。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他把焕然一新的短刀背对着阳光高举起来,变换着角度欣赏刀身,检查有没有被遗落的细小伤痕。

狐之助语气活泼地夸奖了新任审神者,说他做得很好,并且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是想要继续做手入任务,还是抢先挑选一下想要的刀剑。

都彭表示他想要稍事休息,跟自己刚治疗过的短男孩子——五虎退单独待一会,如果能跟他那些小老虎玩一会,那就更好了。

狐之助满足了新任审神者的愿望,表示会把幼虎们送过来,退出了手入室。都彭礼数周全地送走了它,然后回头。修复完成后,小短刀破破烂烂的衣服变回整齐干净的模样,细白皮肤上的血痕和伤痕已经消失无踪。

但他看起来比刚才更害怕了。与陌生审神者独处一室,这个事实仿佛击垮了他之前凝聚起来的一点平静。小男孩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在角落里无声地抖。

新任审神者没急着去跟他见过的这第一位刀剑男士搭讪,而是等了一会,等到了被装在笼子里的老虎幼崽。一、二、三,他查了查,确定自己没有数错,笼子里只有三只幼虎。这让都彭若有所思,但他选择先忽略这个。

他谢过送来老虎的工作人员,关上门,打开了笼子。幼崽们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角落里的小短刀飞快地扑出来,把它们揽在怀里。

笼子在新任审神者的脚边。短腿的小老虎们几乎是刚刚滚出笼子,就被小短刀抱进了怀里,所以,小短刀现在也在都彭的脚边了。他蜷缩着身体,弓起后背,把虎崽们护在怀里,看起来是准备迎接审神者给予他的……拳脚相向?迎头痛击?谁知道呢。

这个有点突兀的举措并没有引起都彭过多的联想。他喜悦地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礼物,早就想送给虎崽们的小鱼干。没办法,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就是这么始终如一地喜欢着毛绒绒的小动物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