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没敢说话,他低下头,跪在地上,一言不。

秦淮喝了口茶,面色平静:“真跑了?”

“跑……了……”

“怎么跑的?”

“对方……人太多。”江春有些难以启齿:“我没能迅杀了卫衍,等卫衍反应过来后,他实在是过于强悍,一个人被我们上百人追杀,仍旧冲到了江边,跳入了江中,如今我们的人还在寻他。”

秦芃听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秦淮会提前动手,按照秦淮的性子,如果觉得出了漏子,会第一时间把管事的人换了,所以一开始她也是有些不安的。未曾想过,这位小叔子居然如此凶残,一个人对一百多人都跑了。

她面色不动,听对方汇报完,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仿佛是累了一般,同秦淮道:“王爷,既然事情办好了,我便先走了。人您慢慢找,看谁先找到吧。”

说着,她便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她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道:“哦,王爷,我忘了同您说,五天前我就给了南方卫家军信,让卫家军派了军队往宣京过来。我还同他们说,要我们卫家有任何一个人死了,那一定是王爷您干的。守了国家这么多年,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您觉得还有什么意思,是吧?”

听了这话,秦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秦芃却是心情很好,笑出声来,同春素道:“走,我们回去。”

秦淮看着那人妖娆如狐媚的背影踏着月色离开,许久后,他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

真的像。

连那得意忘形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在忙碌,唯独有一个人,他身着华服静立于高台之上,眺望远方。

那人身着玄衣华袍,外披白狐大氅,手中抱着带着兰香的暖炉,清俊精致的面容上一片冷漠。朝阳拉长他的身影,犹夹杂着大雪寒意的狂风垂得他广袖招摇,他长身而立,远远望去,仿若谪仙入世而来,又将羽化登仙而去。

淮安王,秦淮。

八岁北燕为质,弱冠归来,却在九年后重登权力顶峰,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前太子。

这样的人让人无法忽视,所有人来来往往时,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往那人身上投上一些目光。

而那人却仿佛谁都不在意,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远处宫门落满朝阳光辉,朱红房檐与朝阳映照,庄严古朴,却又宛若新生。

昨夜的一切,现在的一切,甚至未来的一切,人与人之间的厮杀争夺,与这座城似乎毫无关系。

它屹立于此,仍凭你厮杀半生,它仍旧风姿如初。

“大人,”一位穿着军装、满身带血的俊朗青年急急走来,正是如今南城军的领军江春。他走到身着玄色广袖华服的青年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将所有皇子关起来,一把火烧了。宫妃和皇子都在

江春心里是有些怕的,他小心翼翼打量秦淮,不知该如何处置,如今的情况,一个不小心,秦淮就要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毕竟……朝里一大批老臣,都觉得他要谋反很久了。

秦淮乃先帝秦靖的独子,秦靖残暴荒淫,搅得国家民不聊生,齐国上下对秦靖多有怨言。秦淮八岁时,齐国与北燕交战,后来齐国投降,割城赔款后,还将太子秦淮送了过去,在北燕当质子。

秦淮去了北燕后不久,秦靖暴毙而亡,因为没有子嗣,齐国为了继承人的问题争了很久,最后群臣举贤,让秦靖的远房堂弟,王秦煊继承了皇位。

秦煊是一位集高尚品德与才能于一身的好皇帝,他励精图治,在他的带领下,风雨飘摇的齐国终于重新站起来,成为了一个强国。

这时候,秦淮也已经二十岁了,齐国也有了新的太子,作为秦淮的“叔叔”,品德高尚的秦煊向北燕施压,用了十万金将这位“前太子”迎接了回来。

秦淮回来后,也颇为争气,直接去了军营,而后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最后成了如今权倾朝野的淮安王。

他与秦煊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叔侄关系,秦淮感念秦煊的恩德,而秦煊赞赏秦淮的才能。

没有君臣隔阂,秦淮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唯一不顺心的,大概就是婚事。

他一共娶了三任妻子,第一任是北燕的公主赵芃,结果在回齐国的路上,水土不服病死了。

第二任是当年出了名的沙场女将姜漪,姜漪乃姜家独女,秦煊也是靠着和姜漪的姻亲关系,在军队站稳的脚跟,结果姜漪一嫁给他就开始重病,三年后,又死了。

第三任是董丞相的女儿董婉怡,董丞相想和手握兵权的秦淮结盟,就将自己那貌美温柔的女儿嫁给了秦淮,谁知道董婉怡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干出了逃婚的事情来,爬墙的时候不小心摔成了瘫痪,在秦淮后院熬了两年,也死了。

从此以后,秦淮克妻之名整个齐国都知道,也就没有人再敢触这个霉头。

好在当事人也不在意,知情的人都说,淮安王府里摆着一个牌位,秦淮每天都和牌位吃饭睡觉,根本就不想娶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