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不约我们在苏通大楼了啊?”钱洵美冷眼看着张望舒。

张望舒抬起头看了一眼钱洵美,然后低下头,从容优雅地搅拌手里的咖啡。

“毕竟你们总是乱来,我也会很困扰呢。”张望舒笑着说。

“你也还算要点脸吧。”钱洵美冷笑。

苏正则坐在一边,并没有轻易开口,但是脸色并不好看,本来就天生有点冷若冰霜的严肃脸,此时此刻才叫真的如丧考妣。

除了还有一位不知所踪的父亲,剩下年幼失去的母亲,和对面这位矫揉造作的中年妇女。

在苏正则眼里,都是已经去世了的人嘛,一样的。

有些人死了,永远活在别人的心里,有的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苏正则手里拿着合同,正在认真地读。

苏正则处理字信息的能力本就异于常人,她最后检查了一次这个

合同,闭上眼睛,甲方乙方条款都已经刻在脑子里。

“小洵美,你来这里,你父亲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吧?”张望舒眼睛看着钱洵美的瞳孔,仿佛魔鬼可以洞穿一切心思,“说不定还会迁怒到别人哦。”

“你把你这副嘴角收回去,可能很多人都觉得你这样子骇人又难猜,”钱洵美说,“我就不吃这一套。”

“是我让她来的,她父母并不知情。”苏正则把合同安静地摁倒在了桌上,抬起自己冰冷的瞳孔。

张望舒斜着眼睛,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苏正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此时此刻回应着她的目光,态度强硬,毫不畏惧。

因为,她是老板,此时此刻,是那群人唯一的指望了。

“我们的地位向上升,我们的责任心就逐步加重。升得愈高,责任愈重。权力的扩大使责任加重,”苏纪当初是这么告诉她的,微笑着摸她的脑袋,“我希望我交到阿则手里的每个东西,阿则都可以好好保护啊。”

“没想到我们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见面啊。”张望舒笑着说。

“我也是成年人,张总,虽然在您眼里我不过是一只可以愚弄的草鸡,”苏正则静静地陈述,“但是我也明白,无用的愤怒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则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张望舒说,“不过说草鸡,其实是大可不必的……”

苏正则把合同推了过去,看着张望舒。

张望舒没有立刻接过合同,而且认真地再次抬眼省视了一眼这个过于冷漠和严肃的女孩,从她身上,那个叫做陈芸的女人的影子再次被看见。

“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张望舒对苏正则笑着说。

“您喜欢过我吗?”苏正则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如果没有的话,这个时候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呢。”

钱洵美侧过脸,看了一眼苏正则,多少在心里有些诧异。

这气度,这淡定和冷漠,这偶尔才露出冰山一角的底线,半分没有丢失的涵养和尊贵。

这是任何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都做不到的,人生有难,半步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