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道:“现在全国都是一个标准了,9月1号是分水区,不满6周岁是不允许上小学的,陈昏晓的生日是在9月1号后的,所以差不多岁了才读的一年级。”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原来他叫陈昏晓啊,这名字真好听。”

我敷衍笑笑。

凌烟突然说:“你把陈昏晓也送到我们学校来吧,我和校领导说说,把陈昏晓分配到我的班级里来,他和冯思宇兄弟两个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你们开家长会只需要来一个就行了,多方便啊。”

我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想着这怎么可能呢?陈昏晓这种学生还有老师找上门要收的?

“你开玩笑的吧?陈昏晓的成绩,鲜少及格,去了只会拉低你们班的平均分的。”

她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你对我没信心啊?别的科目我不敢说,我是教英语的,陈昏晓如果在我的班级,我一定能让他考到八十分以上。”

八十分!我从不奢望陈昏晓会考那么好的成绩,他的英语成绩平日是在二十分与三十分之间徘徊的,偶尔一次超常发挥快考到六十分,但依然保持着原名次,因为别的同学同样也会与他俱进,所以,他依然还是那个烂到掉渣的成绩。

我没接凌烟的话,那是因为我又起了疑心。她的学校到底能给她多少提成?她才会连陈昏晓这样的学生都不放过。

都说女人婚后神经容易衰弱,疑心重,我情况可能特殊一点,不疑老公疑老师。

“昭宜?”凌烟叫了我一声,“你在考虑吗?”

我本能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抬头时眼睛略过门口,眼眶突然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把目光又扫回去,只看到余楚进了门,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兴奋地朝她挥手。

余楚没看到我,接过保姆怀里的沈千语随服务员准备去二楼,我开心过头,一着急朝着楼梯处喊:“楚楚,我在这里。”

余楚听到我声音,刚抬起的脚重重又放下去,扭头搜索我的影子。我边向她挥手边对凌烟说:“我失陪一下,和朋友打声招呼。”

凌烟笑着说:“好。”

余楚看到我,也是一脸兴奋:“秦昭宜,你在这太好了,我正发愁没人陪我一起吃饭呢。”

沈千语张开双臂要我抱,我慈祥地把她接过来搂在怀中,狠亲了两口才对余楚仰仰下巴:“喏,那是冯思宇的老师,我今天中午得陪她吃饭。”

余楚朝我努下巴的方向瞄了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她是不是那个叫,叫什么薇的?哎,她怎么会是老师呢?”

我只顾着亲沈千语,没细品她的话,余楚又朝凌烟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时的凌烟从包里拿了手机放置在耳边,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余楚不知道想干嘛,又一脸疑虑地退了回来:“汗,看错了。那我跟你们一起坐行不?沈千语她喜欢你,看到你肯定连我这个妈妈都不要了。”

我犹豫了下,其实心里也很想和余楚一起坐,但还不能这么任性,毕竟凌烟是冯思宇的老师,我若表现的不懂事,可能会影响到她对冯思宇的态度。

狠心拒绝了余楚回到座位,没想到凌烟脸色难堪地对我说,她临时有点事,得先走一步,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都没说清楚就急急拿着包走了。

于是,我和余楚如愿坐到一起。

余楚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劝起我和她一起怀孕生小孩子来了,她循循善诱,从为人妻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开始劝:“你看,咱俩一样大,都是三十三岁了是吧,我都要生二胎了,你一个细胞卵都没见过呢。你那病又不是什么大事,了不起也就是动动手术的事,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你就能为冯深生儿育女了。人家冯深多了不起,对陈昏晓比对自己儿子都好,人家图什么呀?不就图你这个人吗?人家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连个孩子都不想给人家生,你对得起老冯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是女人的这个身体特征吗?你有生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吗?”

我把牛排切的桌子都在荡,此时来表达我强烈的烦躁:“你叨叨这个做什么?一个三十三岁的,活的像个六十三岁的,只有我妈天天才会在我耳边说这些话。”

余楚非但不住嘴,反而越说越起劲:“我和阿姨都是为了谁啊?如果只有一个人劝你生孩子,那你可以不用理她,如果身边的人都劝你生孩子,那你得考虑考虑了,我们都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你生了孩子,阿姨可是会帮你带的。你说你不想生,你可以不生了,但你想想人家冯深啊,人家照顾沈千语时那种窝心的疼你可是看在眼里的吧?他那么爱你,如果你给他生一个小孩子的话,我保证,他会爱你爱的更深。”

我一下子没了兴致,把餐具扔在一旁:“哎,还让不让人吃饭啊?是沈万言还是我妈给你洗了脑啊?你前几天还嚷着要草菅人命呢今天反倒劝起我制造人类了?你这转变也忒大了点吧?”

余楚更加来劲了:“秦昭宜,不听姐妹的话,你就听妈妈的话吧,别让她受伤。她都六十三岁了,她还有下一个六十三岁吗?你忍心让她抱憾终身吗?你忍心和冯深这辈子各自流着各自的血过一辈子吗?这辈子你们不留下点血脉的联系,下辈子他想找到你都无从下手。”

她故意咬了“下辈子找你”这几个字,似乎真的提醒了我一点情深缘浅这个扎心的词语会在我身上重复。

我这一刻,真的有点动摇了,回想下冯深对沈千语春风化雨的呵护,我陷入两难的境地。

晚上躺在床上,我失眠了,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冯深一直是浅眠的状态,他翻了个身对着我,轻声问:“你有心事吗?”

我满脑子都过着他抱沈千语的画面,睁开眼睛是,闭上眼睛还是,从来不知道我竟如此在意他对沈千语的态度。原本我以为是余楚的话太直击心灵,勾起了我回忆的画面,没想到原来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把这些画面刻印在心里了。

他是真的喜欢女儿才会那样做的吧?

我欠了欠身子,手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很认真的问:“冯深,你想不想和我生个小孩子?”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猛然变僵的身体我还是知道他意外了一下。

他抓住我放在他脸颊上的手,说:“这个问题我们登记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只要你身体好好的,孩子不重要。”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余楚和我妈说的不错,他心里是很想再与我有个孩子,是我的坦言堵死了他的念想,我深感愧疚。

“我想,我去做手术吧?试试看,我们与孩子有没有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