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敲响,又到了放学的时间了,波莫纳几乎能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笑容。

然而在1世纪,钟声往往意味着丧钟,甚至到后来连丧钟都不敲了,因为连敲钟的人都没有了。大多数人对死亡和尸体已经失去了恐惧感,因为很多尸体被摆放在屋外的街道上,等着第二天收尸人将他们带走。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葬礼,主持弥撒的牧师没有了,参加葬礼挥泪的宾客也没有了,更常见的是五六个人一起下葬,他们有的连棺材都没有,接着就用泥土盖住了。

这样的场景上演了无数次,人与其说变得麻木,不如说是变得精神恍惚,仿佛世界末日快要来了。

这时想要活着的人,或者说想要在结束这短暂又匆忙的一生中不留下遗憾,纵情享乐的人反而显得正常一些。

瘟神带来了一种紧迫感,这种感觉在城里尤其明显。但时间是永恒的、无限的,永恒与时间的区别在于变化,即没有变化,就无所谓时间,如同飞过的鸟,在地上投下的影子。

当然,鸟不挥动翅膀是不可能飞行的,射出的箭矢也不可能静止不动。

永恒却是一无变动,就像我们一直爱一个人,不会变心爱上别人。

记忆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甚至还会因死亡变得更加深刻、美化。

那时的人因为技术所限,只能用颜料和画笔将记忆中的人像画下来,没有照片、录像机之类的设备。

维多利亚女王第一次“见”到阿尔伯特亲王时是通过肖像画,她天真地与首相墨尔本讨论阿尔伯特的长相,以及他只看上自己,没有看上别的女人的原因。

首相却告诉她,男人是很容易变心出轨的,尤其是英俊的男人,女王在暴怒之下命令他收回那些话。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如何能爱上彼此呢?倘若亚利桑德里娜不是女王,而是个普通的少女,阿尔伯特亲王还会那么在意她全心全意的关注么?

阿不思曾对波莫纳说过,这世上不乏有天赋的女巫,但她们却往往沉迷于旁物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当波莫纳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伊莲娜时,她就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嘟着嘴,完全看不到“天才”的迹象。

分院帽说她想做一个普通的孩子,而不是早早就进入大学,过上不平凡的生活。

“你这是怎么了?”波莫纳笑着说。

“院长,我是不是很笨,所以才被分到赫夫帕夫。”伊莲娜可怜巴巴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波莫纳惊讶地问。

“我连一个扫帚都骑不好。”伊莲娜说。

“所以你觉得你是个笨蛋?”波莫纳无奈地问。

伊莲娜没说出口,但她的表情和全身都在表达出一个意思。

波莫纳看了眼隔壁病床,庞弗雷夫人正在给那个中暑的学生喝药,她不确定自己说的话对方会不会听见,兴许他忙着难受,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们。

“我想,我们和拉克劳有共同之处。”波莫纳大言不惭地说“有人因为你骑扫帚不好嫌弃你、嘲笑你吗?”

伊莲娜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论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在拉克劳都有人陪伴你,你知道有个俱乐部的人在研究是什么魔咒让那些小船自己动起来的吧。”波莫纳说。

伊莲娜点头。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波莫纳说。

“什么秘密?”

“黑湖里有人鱼,我们提供食物和住所给她们,她们给我们穿越权(tresass)。”

“什么是穿越权?”伊莲娜问。

波莫纳坐到了伊莲娜的床边。

“你有没有看到过马人?”

伊莲娜点头“他们的脾气挺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