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热浪笼罩着白月城外的五十里镇,虽然草木繁盛,却仍旧带不来半点凉意。

五十里镇,镇如其名,是距离白月国五十里不到的小镇,这里的人口多半是来自周围各个村落的村民聚集而成,白天时人声鼎沸,到了晚上,就显得有些冷清。

虽然说是属于白月国,但是一般的旅人并不会以进了五十里镇作为进入白月国的标志,但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这放在最后的一段路上的小镇,也总能吸引许多赶路人驻足休息...

而修行一途,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这也正是为什么季思安在这小镇里遇到的那些修行者全都掺水的原因....

而说起五十里镇,却不得不说说嘉登楼。

嘉登楼,是十里镇唯一的大酒楼,熟悉它的人都会称他为“小六宝楼”。

虽然它和六宝楼比起来,不论是规模还是面积都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它在五十里镇的作用,却和六宝楼差不了多少,甚至连他的楼层,也建的和六宝楼一样,是高高的六楼。

不过据说这嘉登楼原本只有四层,后来向上加盖了两层,而且为了能欣赏到更远处的风景,还向外扩张了不少,一直延伸到了马路外.....

而来五十里镇的人,也多半都会来这嘉登楼尝尝这里的狮子头或者一品豆花羹...

也有人说,如果没这嘉登楼,这五十里镇白天的人流,至少要减个八成。

今日的嘉登楼,也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论是来往的旅人点菜声,或是说人的醒木拍桌声,或是掌柜的呵责斥骂声,全都混作了一团,好不嘈杂。

掌柜原本正结着账,突然感觉有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一边开口一边抬头,声音洪亮而且谄媚。

“哟呵,二位爷你们来点.....”说道的声音戛然而止,此时掌柜才看清楚面前的两人,走在后头的那个灰头土脸,身上衣衫褴褛,显得狼狈不堪。

而在他前的那个,更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孤儿,自然不必多看一眼。

掌柜的声音瞬间一变,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有事吗?讨饭要到后门去,这规矩都不懂?”

这两人自然是季思安和那少年,那少年听完那掌柜的话,自然懂得这人为何会有这变化,脸上显露出不悦的神色,开口道:“当然是来这吃饭....”

“我们这,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掌柜的面容倨傲开口道。

季思安并没有理会那掌柜的说话,只是转头去寻找那个老头子,果然,在一个角落,见到了那目盲老头和那个中年男子,在见到他们之后,季思安便一口断定了那两人和自己身后这个少年是一伙的...

季思安正在那想入非非的时候,只见那少年一只手从怀里将方才的碧绿色的石头拿了出来,然后看着掌柜的,开口道:“掌柜的,你且看看.....看看这个石头能不能抵一顿饭?”

而那掌柜的见状,一脸狐疑地接过那石头,然后端详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不住地变化,一会儿用手拂一拂,一会儿又拿石头对着太阳看一看,一会儿又拿了一杯水,将那石头放进水里之后再拿出来....

而季思安见状,则心虚不已,他始终觉得这就是块破石头,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那掌柜的?

而就在他觉得今天要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那掌柜的似乎看出了些许门道,眼角的笑意如同一朵晚秋的菊花一般,骤然盛开,然后脸上挂满了谄媚,领着两人走向了六楼,要知道,六楼那可是雅座,只有贵宾才能上去的....

而那掌柜的显然已然忘记方才那般嘴脸,将两人当作了贵客,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

季思安此时渐渐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但不论如何,季思安此时多少有些感慨,这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么多年来,季思安一次都没去过五十里镇的那些酒楼,别说是嘉登楼,其实那望江楼都是今天第一次来。

感慨完了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不就为了骗几个铜板,至于,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不过转念又想了想,就算把身上那几枚明天拿来买馒头的铜板都给他们,能来这吃上一顿饭,也他娘的值了,就算没吃到饭,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上六楼,也值了不是...

特别是当他拾级而上的时候,在大堂的那些食客纷纷抬起头带着些许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嘉登楼的台阶并不高,但在那些人的目光之中,这短短的六层楼,季思安却觉得无比漫长,和那个少年单手负后的云淡风轻不同,季思安虽然努力想表现出轻车熟路的模样,但却始终显得十分局促...

实际上,每走一步,心里都在不停地打鼓,在那些目光下,季思安甚至觉得走路都不会走了,他先是学着那个少年走路,走了一会儿,觉得十分不自在。然后双手四处找着裤兜,放进兜中后,又突然觉得两只手一起放进去走路更怪了,然后又将一只手扶着扶手,走了没两步,发现好像更奇怪了,总之一路上就是各种不自在,浑身上下仿佛哪哪都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