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孩子的一世必定会艰辛万分,而且少主的颜面,东乾的颜面都要置于何地。

虽然残忍,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目前尚是早期,若夫人愿意替孩子做主,不如饮下落子汤,你跟少主还这

么年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何必拿这来赌。”

唐浮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只是听说了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心中的

那份悸动,让她有些莫名地想哭。并不是伤心,而是一份感动。

前世时,她是银月,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今世里,她是唐浮,却与家人阴阳相隔,连面貌都换了他人的模样。

而她腹中却有一个生命,是与她所爱的结晶,却因为未来种种命运的可能,要提前终结在自己手上。

她于心不忍,于情难容。

木平也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夫人莫嫌属下说话太过直接,这件事不仅仅是你自己,或是你腹中孩儿一条命这

么简单。少主的身份你也是清楚的,我劝夫人还是好好想想,在做决定之前最好不要告诉少主。免得节外生枝,或是伤了

你们二人的关系。”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这件事若是瞒着炎千释,日后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可是不瞒着他,也许他会以自

己身体为重,不会要这孩子了。

“那我再好好想想吧。”她应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却步履踉跄,路都没看,差点被脚边石凳绊倒。

木平想伸手去扶,伸到一半,在空中僵住,只能目送她出了花园。

看着花园里的人都走完了,阿喜才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转着眼珠,这下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赶紧去告诉阿爹。

***

接下来的半日里,唐浮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也总是走神。

空云道长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就说让木平来替她看看。她一听木平的名字,像是被刺到一般,立刻摆手,“不用

了,我没事。”

“精神不济,就去好好休息,免得炎千释那小子背地里说我坏话,他待你可是着紧得很。”空云半开玩笑地说着。

唐浮扯起嘴角,露出几分勉强的笑容,“知道了,师父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

空云深知这小徒弟的性格,若是自己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没有用。只是眼下,他也不好直接再多问,便暂且先由

着她去了。

下午,御无涯接到御子灏派人辗转送来的信,邀他两日后去秘密商谈,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御子灏人一直被困在宫中,原先御无涯刚带兵回来,几次想去找他,都找不到他人。这次突然接到御子灏送出来的

信,御无涯甚是在意,一则是担心他这弟弟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二则更是怕他受御逸尘要挟。

于是他便召集了一众人去了议事大厅里商讨此事。

而唐浮则独自待在屋里,左右都不适,走出来到院中,也觉得不自在。阿喜坐在廊庑边上,两只脚光着,吊在院子

里,怀里正抱着一只地瓜,啃得欢,看见她进进出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招呼道,“过来!过来!”

唐浮扭头一看,被她悠然自得的态度感染,不禁笑了出来,“我看这山庄上下,就你过得最是舒适。”

阿喜把地瓜递过来半只,“刚烤好的,趁热吃。”

唐浮这个时候什么都吃不下,谢过了她的好意,坐到了她边上,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吃饱了再想,会比较容易想明白。”阿喜却还是坚持着,将地瓜递到唐浮面前。也许是她的

话,触动了唐浮,也许是唐浮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闻到甜甜的香气确实有些饿了。

她便把还热乎乎的地瓜接了过来,跟阿喜一起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阿喜包着一嘴的东西,问唐浮,“你怕死吗?”

唐浮愣了愣,不知她这问题何解,“凡是有生命的,都有求生本能,都会怕死的吧。不过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

律,它该来时就会来,避无可避,也无甚可怕。就如日出日落,月沉月升一样,有什么好怕?”

阿喜咽下嘴里的东西,笑道,“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这世上不应该还有问题能难得到你,没什么好愁的,一切都有

解决的办法。”

唐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在安慰自己。她轻轻笑了,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忽然她察觉余光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附近,扭头一看,便看到南里泽在不远处站着,正望着自己,似有话要说。阿喜一

看是他,立刻不悦道,“你这人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讲话?”

南里泽轻哼了一声,笑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说到偷听别人讲话,似乎怎么也比不过你吧。”

阿喜心虚了,仍死鸭子嘴硬,“你胡说个什么,谁偷听了,真是,莫名其妙!”她心里却在猜测着该不会是自己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