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时候,就是会被这种小问题给困扰一下。

换成一个世人皆知的卑鄙小人,他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不出兵相救就不救了,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而别人也不会挑他啥。

因为他是世所周知的小人。

但对陶商这种声望在外,被朝野和百姓都誉为是君子的品德高尚的人,自然是要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不是因为陶商希望这样,陶商不犯贱,而是为了这个名声有时候不得不如此。

普通老百姓犯错或是有生活作风问题,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并不算是啥大毛病,也没有人愿意关注他,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溅不起什么浪花。

但陶商若是犯了作风或是原则性问题,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陶太傅人品有毛病”“陶太傅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陶太傅猪狗不如”“陶太傅原来是这样的人”……

种种的言论和指责,在民间会犹如滔天的巨浪一样,将陶商淹的渣都找不到一块。

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声望太高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在盯着你呢。

郭嘉也明白这件事的个中利弊,因此也开始沉思了。

此事可大可小,反正出兵肯定是不能出的,最后就看怎么解决道田楷和孔融满意的程度。

但琢磨了半天,郭嘉也愣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直接就把人家回绝了吧,不是那么回事。

但若是不回绝人家吧,自己并不是不想救,但眼下这种形势,徐州方面新旧交接,东南那边的陶应和吕布,孙策等人,也需要己方供应,在北上出兵,确实是有些困难。

地主家虽然富裕,但也没有余粮供养这么多佃户啊。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对视了许久,终于皆是长叹口气。

“罢了,奉孝兄,你先回去吧。这事咱们来日再商讨,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可解的,实在不行,就跟田楷的使者实话实话。”

“诺。”

……

送走了郭嘉之后,陶商又转回了正厅,却发现适才还是一脸小女人相的糜贞,此刻正坐在那里,偷偷的抹着眼泪。

好端端的,这女子怎么哭了?

陶商奇道:“糜姑娘,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擦什么眼泪?……莫不是这屋闹鬼了?”

糜贞红着两只眼睛,抬头望向陶商,幽怨道:“太傅你怎么不跟小女子说?”

“不跟你说?”陶商的面容疑惑:“说什么?”

“这汤这么难喝,您为何还喝了这许多?”

陶商听到这,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丫头是乘着自己适才在外面跟郭嘉说话,偷偷的尝汤了。

不过桌案上只有自己用过的一个勺子,她是用什么喝的?

该不是她偷偷用我使过的……

陶商呵呵一笑,爽朗道:“难喝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是姑娘自己多心了。”

糜贞使劲的摇着头,道:“太傅不用安慰我了,如此难喝的汤,小女子这辈子也未曾尝过,只是我庖厨经验少,临来之时不曾自己先试一下,着实是委屈了太傅……小女子真是对不住貂蝉姐姐。”

看着糜贞哭的稀里哗啦的,陶商不由得在暗中一叹,心中升起了几分柔软。

真是个心事重的傻姑娘,这点小事,还至于哭上一场?

不过这丫头出身徐州巨富糜家,不会做菜,也是在情理之中,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情。

你没做过汤,就不会让你家下人做一下,然后你再给我送过来?我还能真的知道不成?

这孩子过于实在了。

适才听了郭嘉的汇报,陶商感觉颇是对不住田楷和孔融,眼下心中也有点憋闷,看着糜贞因为一点庖厨的小事而自责,陶商颇是怜惜。

“糜姑娘,汤的味道不重要,我喝汤,喝的是汤中的人情味,手艺不精可以学,但做人不精,却是练也练不出,学也学不到的。”

糜贞闻言,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陶商一脸温暖的笑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愧的底下了脑袋。

“走吧,我今夜多少也有些心焦,不妨给你露两手绝活,咱们都放松放松。”陶商对糜贞招招手。

糜贞闻言顿时一愣?

露两手绝活?什么绝活!

大半夜的,一男一女之间的绝活……还放松放松?

糜贞的心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么突然?这……这、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貂蝉姐姐?回头我该怎么向她解释?

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心中虽然羞怯,但糜贞还是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来,跟着陶商走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