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玺紧咬下唇,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段沉。

庞大的灵气凝练成肉眼可见的气流,疯狂地朝段沉脑后涌去。漩涡逐渐增大,像一只来自虚空的巨兽,正缓缓从睡梦中苏醒。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穆元玺眯起双眼,准备出手中止法阵。

“且慢!”元启的声音由远及近,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穆元玺身边。

“等不了了,”穆元玺运转灵力,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段沉背后的那个空洞在不断吞噬着灵气,附近的灵气几乎被它吸食殆尽。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处祭坛和它隐藏的秘密将会……”

元启按住穆元玺的肩,低沉的嗓音轻轻安抚着他的情绪:“冷静一点,现在祭坛的秘密已经不是当务之急。方圆十里的灵气都产生了聚拢之势,光靠我们两个,显然是控制不住场面的。”

“你的意思是……”穆元玺眼神闪烁,透露出内心的犹疑不定。

元启郑重地道:“必须把先王请出来了。”

短暂的安静,令静室内的气氛徒生一丝诡谲。穆元玺和元启都没有发现,段沉的眼皮抖了几下,随即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被一片朦胧包裹,段沉并没有看清周遭的物体。他的瞳孔呈现出灰败的颜色,一根根无形的线段为其勾勒出四周的画面。墙上的火把还在烧,火光弥散,落到段沉眼中,却只有一团不断变化着的,不规则的曲线。

所幸穆元玺和元启没有站得太近,段沉还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勉强地判断出两人的身形。

怎么回事?我从冥想的状态中退出来了?

小蛇醒了没有?天地灵气进了戒指,有没有被它吸收呢?

段沉还来不及一一细想,元启和穆元玺的对话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在犹豫什么?”元启语带催促地道。

穆元玺话锋一转,却是反问元启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放段沉一个人离开吗?”不等元启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那个家伙不会伤害段沉,他不属于雍王朝,不属于宣王朝,更不属于牧王朝。他是来自于另外两个王朝的,第三方势力。”

“段勇在杀了万风后,曾经被人打晕过。段家的人找到他时,他被送到了凤鸣城外的义庄门口。”穆元玺分析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行动,在此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只是雍王朝与西北两朝的博弈。”

段沉眉头轻挑,心底暗暗抱怨:知道还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了一路。

这话要是被温闲知道,多半会赏段沉一个白眼。他和男子的对阵可以说完全不落下风,若是换了旁人,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穆元玺接着说道:“我肯放段沉离开,是因为我想赌一次,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治好段沉的兽毒。你知道的,段沉的身体失去灵力的滋养,已经变得比往日更加孱弱。”

“所以连你也没有把握能够彻底地治好他?”元启担忧地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换一个目标,又或者,你再撑上几十年,说不定……”

“不行,”穆元玺坚定地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先王闭关前,已经给了我一个期限。十年,我必须在十年内,找到下一任王位的继承人。”

元启不禁叹了口气:“也罢,怎么做是你的决定,我听命行事便是。”

穆元玺从腰间掏出后土令,指尖抚过上面的法阵:“眼下法阵失控,如果不想惊动先王,就只能靠它试上一试,说不定他们三人的对话,能够给我们一些启发。”

黄光一闪而逝,静室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段沉震惊地发现,这些声音,竟然全是他和男子、温闲的对话。

原来那个法阵不是用来自爆的啊。

穆元玺和元启闭上眼,仔细聆听着一段段对话。段沉则把目光落在穆元玺身上,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