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宋斯越清冷的面庞,逐渐染上几分僵硬的神色,“我的腿,是我自己造成的,抑郁症也是我自己患上的,不关她的事,我去找她说清楚……”

见他推着轮椅就想转身,季语冰伸出高跟鞋,卡住他的轮子,宋斯越回过头,看向昂起下巴,冲他挑眉的季语冰,“你……”

季语冰拦着不让他走之后,一边双手环胸,一边对宋斯越冷声道:“顾总,听过一句话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二嫂就是这样,无论你怎么说不关她的事,她都会揽在自己身上的,因为,你对她的付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这一辈子,她都没法偿还,只能怀着这样愧疚的心理,跟着我二哥过日子,他们之间但凡提到你,多少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梁,只有你放下了,我二嫂才能真正卸下压在身上的石头。”

宋斯越听明白了,有些无力的,扬起泛白的唇角,“是我拖累了她。”

季语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很在意她,那就更在意一点,你的腿,你的抑郁症,都是让她愧疚的地方,你把腿治好,重新站起来,再战胜抑郁症,你好了,她也就能放下心来……”

宋斯越侧过头,透过客厅-长廊,看向坐在沙发上,乖乖巧巧喝着咖啡的舒晚,柔和的光,从落地窗外打进来,折射在她身上,泛出金色的光。

犹如长大后,第一次为她心动时,见到过的画面一般,永远都是甜美安静的,就像一汪清澈的溪流,在他的心房,潺潺流动……

她从小到大,对谁都温和友爱,也过分听话懂事,到了什么地步呢,只要别人喜欢她,她就会喜欢别人,甚至会为了这份喜欢,付出所有。

她缺爱,也懂得感恩,若不是有情有义,又怎会在受过那样的伤害之后,他一句解释,她就原谅了他,只是他来晚了,不然凭借她的善良,他还是能重新拥有她的。

这样温和的人,又怎么不会为了他,而心生自责呢,即便双腿和抑郁症都不是她造成的,她也会为了年少时的情谊,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是他深究过往不放,才会让她活在愧疚里。

宋斯越的视线,缓缓低垂下来,落到那双腿上,正因为她愧疚,她才会托季司寒找专家,为他治腿,而他却因为抑郁症,不想治,是不是他一日不站起来,她一日就不得安宁?

他在想什么,季语冰不知道,只松开卡住轮子的高跟鞋,收回脚,端正坐好,“顾总,我们来世间一趟,就是来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的,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就当你是来渡劫的。

度过去就是成功,往后两人再相见时,也能做到相视一笑,渡不过去,那就让我二嫂,陪着你一起,困在你们两人的过往中,一个痛苦,一个愧疚,永远这样过一辈子,你选前者的话,我留下帮你,你选后者的话,我现在就走,你选哪一种呢?”

等于是把选择权交到宋斯越手里,但季语冰不知道的是,为了舒晚,他心里已经选了前者,“你不是抑郁症专家,也不是心理咨询师,更不是治腿的医生,你留下能帮我什么?”

季语冰见他有松口的迹象,再次从包里掏出康复师资格证,还有心理咨询师,以及其他一堆证,递到宋斯越眼前,“我以前帮助过双腿失去知觉的人,重新站起来过,相信只要你肯配合,我也能帮到你,不过就一点,你我之前差点联姻,相处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太尴尬。”

她不提这一茬,宋斯越都不记得这件事,“那是长辈们的决策,与我无关。”

他这辈子谁也不会娶,就算治好双腿,治好抑郁症,他也只会守在帝都,偶尔关注关注她,一生足矣。

季语冰是不会管他娶谁或不娶谁的,与她无关的事情,就不会再接话了,“既然你同意了,那么你治腿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宋斯越手里。

宋斯越本来是不想治的,反正已经习以为常,但季语冰说得没错,要是在意她,那就更在意一点,别让她为了自己这双腿、这抑郁症愧疚度日,“需要动手术,可能没那么快。”

季语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等你电话,再见。”